“没想到给我戴红领巾的居然是文哥?”相泽燃歪歪头,悄声对田欣彤说道。
田欣彤快速扫了一眼田老师的位置,这才瞪圆了眼睛,细声惊讶道,“主持人也是他啊,你刚才没看节目吗?咱们上台时,你跟文哥还擦肩而过来着。”
“……光顾着紧张了。”相泽燃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小混混呢。”
“哪种。”
“不好好学习那种呗。”
相泽燃语调上扬,回答得理所应当,却被田欣彤白了一眼。
“文哥可是咱们学校的大队长!就连校长都喜欢他。嘁,合着你以为我介绍你认识的,是小混混啊?”
相泽燃吐了吐舌:“彤姐,彤姐,哪能啊……别说了,老田来了!”
两人快速噤了声,眼神直勾勾望向升旗台,装作认真的听着年级主任讲话。
原本相泽燃一直以为文哥也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要不是后来问了田欣彤,他都不知道每周五中午广播里,那个给大家念诗的声音,就是文哥的。
怀着好奇心,相泽燃中午早来了半小时,偷偷趴在广播室的玻璃窗户前,向广播室里望去。
不到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文哥坐在桌子前面,整理着稿件。
相泽燃赶紧缩了下去,等他再次探头时,文哥沐浴在阳光下,埋头在纸上写写划划。
相泽燃看得专心,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这个广播站身处于教学楼延伸出来的一角里,平时他们放学经常从它前面路过。
然而谁都没有留意,周五教室喇叭里响起的那些诗句,相泽燃只觉得无聊,全当午睡助眠来听。
现在,细想起来,那男主持声音低沉饱满,选的也大多是些洋气的散文诗。
——原来文哥真的像田欣彤说得那样……
相泽燃忍不住感叹。
——打架那么猛,在学校又有威望,学习还那么好,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另一个数哥?不对,他们俩可太不一样了。
相泽燃想起之前在周家老宅的卧室里,周数辅导他作业时的样子。
一般都是先让相泽燃做一遍,然后自查。
周数眼神压在相泽燃的脸上,一旦察觉到相泽燃开始挠头撇嘴,才低低缓缓将题目由浅入深,讲解一遍。
“加法是你获得了更多,原本你有这些,”周数指尖轻碾住某个数字,点了点,“然后我给了你这些,”手指划动,“结果一定是比这两个数字要大得多。”
相泽燃全身紧绷,鼻尖飘过周数身上沐浴液的馨香。他滚动喉咙,偷瞄一眼旁边的周数,点了点头。
谁知周数却轻笑一声,敲了下相泽燃的额头。
“专心。”
相泽燃当场被抓包,抖了抖腿,随口问道:“那减法呢?”
“减法就是你现在这样,耐性越变越少,屁股上长钉子。我问你,一根钉子疼还是两根钉子疼。”
“当然是两根啦,越多越疼。”
周数摇了摇头,垂下眼眸望向相泽燃:“被扎的那一下最疼。所以小睽,我们要减少受到伤害的可能,越少越好。越少,越接近正确答案。所以怎么会是这个数呢,对吧。”
就连相泽燃最不喜欢的背诗,周数也有得是办法,让他产生兴趣。
相泽燃最喜欢周数坐在他那个红色梯子上,一条腿撑在地上,一条腿蹬在梯子横木上,单手拿着课本朗诵诗句的样子。
平日里寡言少语清冷的周数,语气里很少带什么感情色彩。可是在那一刻,情况是不同的。
相泽燃仿佛能够从他低沉缓慢的声音里,听到远方的天空和奔腾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