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心里被掏空的感觉让他感觉天都灰了。
掌柜喊住他,“请问是李家六公子吗?”
李嘉一愣,点头,掌柜道,“楼上小姐搬走时留了话给您。”
李嘉马上感觉心上一下便舒畅许多,她是惦记着他的。
掌柜的说,“小姐说感谢六公子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她暂时先不回自己家,还是住在外面,一切已安排好,请六公子不必担忧,多保重。”
“没了?”李嘉追问,“她住在哪?”
“这个,小姐倒是没说。”
天一下又灰了。
李嘉丝毫没觉得自己在被连翘左右心情,他马不停蹄找到京中最有名的牙人。
这人专帮有钱人找房子,兼说媒拉纤,信誉极好。
果然,连翘的房子的确是他所找。
只是他不肯泄露客人地址,李嘉好说歹说,又使了不少银子,才说动了人家,把地址拿给他。
连翘并没交代说自己地址要保密,所以他才故意卡住李嘉多赚一笔。
来应门的丫头问明是李公子,直接将李嘉让入房中。
带他来到三院,指明正房便退下了。
李嘉心中爱意汹涌澎湃。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正堂,连翘没在堂上,他不管不顾冲入内室——
却见心爱女子穿着青色水波纱长裙坐在桌边写字。
一头乌发用一条与纱裙同色的带子扎起,长长的飘带随意地垂在前胸。
听到他进来,连翘抬起凤眼瞥他一眼,“来啦?先坐,待我写完这篇。”
李嘉在她对面坐下,见她用秀气却不失劲道的簪花体写了首诗。
偷眼细瞧,是七言,“花绽春枝意万重,幽怀暗锁与谁逢。眉尖月色藏心底,未语相思已几重。”
写罢,题目却是空的。
想了想,在笺头写了两个字“缄情”。
她放下笔,将笔拿开,其间不看李嘉一眼,她的姿态和那首诗却让李嘉心中乱跳。
这房中只她与他,已是不合规矩,但她却很放松并不拘束,显然是信得过李嘉。
能从牙人处打听到连翘的住处,她已给他留了道坎,也留了情。
否则牙人不敢收银子提供地址。
进门时,丫头问是李公子,便许他进来,也是受了主子嘱托。
房内连伺候的下人也没一个,两人独处。
再加上她方才作的诗,李嘉肯定连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喜欢他。
他起身想有所表达,连翘回身闪开,“六爷,请坐下说话。”
满屋都是她身上的幽香,她欲拒还迎,让李嘉坐在椅上如坐针毡。
屋内升了小小的火炉,水吊子中水已烧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窗外的树枝叶繁盛,映在窗纱上,绿影婆娑。
听着树枝摇曳与水在炉中沸腾的声音,只觉屋中分外静谧。
独两人的相处格外令人心动。
“那诗?”
“我写着玩的。”连翘如未出嫁的小女子,歪头的模样娇媚可爱。
在外时,她待他总是冷冰冰的。
“恐怕我在这儿待不久呢,听说邓小公子到处寻他妻子。”
“他会写休书吗?”
连翘摇头,“不会,除非我开口,要一纸放妻书。”
“但我不会那么做。白白送他那么厚的嫁妆。”她拿出一柄檀香扇,悠悠扇着,举止优雅。
“你不怕?”
“连翘从来不做无用之事,懒得怕。”她笑了一下,十分淡定。
邓家阔得很,有钱就能买来一切,这不是已经逼得连翘在国公府住不下去了吗?
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拥有一切权力。
邓小公子就算强行将她带走,强行占有她,连翘也对丈夫无可奈何。
连李嘉都觉得连翘没路可走,不知她怎么还能这样从容自得。
两人待着,或闲聊或谁也不说话,却都觉得很自在。
就在连翘为李嘉烹茶时,突然从墙角窜出只老鼠,吓得连翘尖叫一声,把一壶开水都扔了出去。
蒸腾的热气顿时让屋里一切都变得模糊。
一个软香的身体扑到李嘉怀中。
他不是任事不懂的小男孩,怀中的身体却让他心中天崩地裂,下意识搂住她,想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