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楚楚的话,像一把钝刀,在南宫雄的心上反复切割。
家?这个字眼,此刻听来是多么讽刺。王燕妮在的时候,很少回这个家,这个家,真的像个家吗?不过是充满了算计和虚伪的华丽牢笼罢了。
“楚楚,你听着。”南宫雄蹲下身,扶着女儿的肩膀,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也触犯了法律。我让她净身出户,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至于你……”他的声音稍微软化了一些,“你永远是我的女儿,南宫家的千金小姐。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会好好照顾你,弥补这些年对你的疏忽。”
“我不要!我只要妈妈!”南宫楚楚用力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爸,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经常给你惹麻烦。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我再也不跟兰天赐……不,再也不跟哥哥作对了!你让妈妈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妈妈!”
她哭喊着,声音凄厉,听得人心头发紧。
方正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豪门恩怨,他见得多了,但如此戏剧性的场面,还是让他感到唏嘘。王燕妮固然可恨,但南宫楚楚,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受害者,从小在母亲错误的价值观引导下长大,如今亲眼目睹母亲的崩溃和家庭的破碎,对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冲击太大了。
王燕妮看着女儿为自己苦苦哀求,心中那最后一丝强硬也土崩瓦解。她瘫软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嘴里喃喃道:“楚楚……我的楚楚……”
南宫雄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心软。王燕妮的罪行,必须得到清算。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恢复了坚决:“方正,带她们走。”
“是,董事长。”方正应了一声,示意手下将王燕妮和林冬带离。蝎子早已被拖了出去,估计此刻正在某个地方“好好交代问题”。
“不!爸!不要!”南宫楚楚挣扎着,想去拉王燕妮,却被南宫雄紧紧抱住。
王燕妮平日的雍容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发髻散乱,精致的妆容也花了,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刚才挣扎时蹭破的血痕。她被两个高大的保镖一左一右地钳制着,那力道让她几乎无法反抗,只能被动地被拖着向外走。脚下那双名贵的定制高跟鞋,此刻也歪斜着,其中一只鞋跟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在为她此刻的狼狈伴奏。
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声嘶力竭地哭喊,只是目光有些空洞地焦着在南宫雄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不舍,有绝望,也有一闪而逝的怨毒。南宫楚楚的哭喊声像一把把小刀子,凌迟着她本就破碎的心。
经过南宫雄身边时,王燕妮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挣扎了一下,迫使两个保镖停住了脚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死死地盯着南宫雄那张冷硬如铁的脸。
“南宫雄,”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磨砺的痛楚,“你今天这样对我……很好。”她忽然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把薛雪那个贱人和她的野种找回来,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她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锐利,像要穿透南宫雄的骨髓。“我告诉你,南宫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会为了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南宫楚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为了她们,你毁了楚楚,毁了我们这个家!你等着,我王燕妮就算一无所有,也绝不会让你好过!你一定会后悔的!”
最后那句“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南宫雄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南宫楚楚的背,安抚着自己同样受到巨大惊吓的女儿。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斥责都更让王燕妮感到绝望和愤怒。
保镖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加大了力道,将她强行拖拽着向大门外走去。王燕妮的身体软了下来,不再挣扎,任由他们拖着,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南宫雄的背影,直到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