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倒没有，”张老师接过水杯，没有坐下，反而走到天赐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天赐，最近在学校好像不太开心，能告诉老师为什么吗？”

天赐抬起眼皮飞快地看了老师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手用力抠着图画书的边角，嘴唇抿得发白，不说话。

“张老师请坐！”柳如懿殷勤地摊开手。

张老师坐下，开门见山：“兰先生，兰太太，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天赐的情况。这孩子最近在幼儿园状态不太好，比较沉默，也不怎么跟小朋友玩，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兰强和柳如懿对视一眼。兰强咳了一声，抢先说道：“哎，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孩子前段时间自己淘气跑丢了，我们找回来之后，可能吓着了，有点闹别扭。”

柳如懿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小孩子闹脾气呢。我们也在开导他，张老师您放心，过两天就好了。”她说着，还假意嗔怪地看了眼坐在角的天赐，“你说你这孩子，让老师都担心了。”

张老师看着他们轻描淡写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她委婉地说：“孩子的心灵是很敏感的。天赐这孩子其实很懂事，也聪明。我希望……家长能多给他一些关爱和耐心。尤其是现在有了弟弟，更要注意平衡，别让孩子觉得被冷落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兰强连声应着，“我们肯定会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嘛，都疼，都疼。”他嘴上说得好听，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没把老师的话真听进去。

柳如懿也跟着点头：“这孩子，就是这个犟脾气！”柳如懿赶紧打圆场，走过来想拉天赐，“在家里也是，问他什么都不说。可能是……前阵子不是发烧了嘛，病刚好，人还有点蔫儿。”她说着，还故作心疼地摸了摸天赐的额头，天赐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旁边躲开。

柳如懿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张老师看着这一切，心里更加确定了。她拿出那张灰色的画：“这是天赐今天画的，我想问问，这画的是什么呢？”

柳如懿和兰强看到那张画，脸色都微微变了。

兰强咳嗽了一声，走过来，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张老师，小孩子乱画的，能有什么意思。他就是喜欢灰色呗。”

“是吗？”张老师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兰强夫妇，“可是，其他小朋友都画了爸爸妈妈，画了温暖的家。天赐这画，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房子。而且，最近天赐在学校总是一个人发呆，也不跟小朋友玩，午饭也吃得很少。我有点担心。”

“哎呀，小孩子嘛，闹情绪呢。”柳如懿干笑着，“可能是……可能是看我们对弟弟好，他有点吃醋了？小孩子心眼小。”她边说边去抱起地上的天宝，亲昵地逗弄着，“是不是呀，我的乖宝？”

天宝被抱起来，立刻伸手去抓柳如懿的头发，嘴里还嚷嚷着：“车！我的车！那个旧的，给兔崽子！”他颐指气使地指了指天赐的方向。

张老师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明白了。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兰强夫妇一眼：“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孩子的心理健康很重要，希望你们做家长的能多关注一下。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孩子有什么异常，也可以随时跟我沟通。”

“一定一定，谢谢张老师关心！”兰强立刻接口，只想快点把老师送走。

张老师看他们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告辞了。

门关上后，兰强和柳如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兰强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低声咒骂：“又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柳如懿则走到天赐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图画书，扔在地上，冷冷地说：“给我回你屋去！没事别出来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