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塔的金属框架在剧烈摇晃中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每一声脆响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紫色闪电如银蛇般缠绕着塔顶,在电离空气的噼啪声中,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忽明忽暗。林清雪被高阳紧紧护在怀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机油与硝烟混合的气息,却能清晰感受到他后背机械骨骼传来的震颤 —— 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他胸腔里的机械心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龟裂。精密的齿轮咬合声变得刺耳,水晶般的碎片簌簌坠落,每一片都映出他们过往的回忆:初遇时高阳藏在西装口袋里揉皱的便签,墨迹被汗水晕染成模糊的 “一起加油”;深夜加班时他悄悄放在她工位上的热可可,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彩虹;还有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那个带着薄荷糖味道、小心翼翼的初吻。
那些记忆碎片如同被搅动的万花筒,在坠落过程中不断重组。林清雪看见自己在暴雨中为高阳撑起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的金属关节处溅起细小的水花;看见他在晨光熹微的实验室里,专注地调试着她的智能手环,发梢沾着芯片碎屑;看见两人在樱花纷飞的公园长椅上,他笨拙地为她系上松开的鞋带,樱花落在他的发顶,像一片永不凋零的温柔。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阻止你的棋子。” 高阳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机械义眼闪过一丝人类才有的悲戚。他脖颈处暴起的线路泛着猩红警示光,颤抖的机械手指抚上林清雪的脸颊,冰凉的钛合金外壳下,藏着经过无数次调试才模拟出的人类体温,“但这一次,我要做自己的主人。” 话音未落,他后背的推进器喷射出灼目的蓝光,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直撞向正在逆向旋转的星芒核心。能量碰撞产生的音爆震碎了方圆百米的玻璃,无数细小的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将他最后回眸的身影切割成无数个重叠的幻影。
爆炸的气浪裹挟着炽热的金属碎屑将林清雪掀飞,她重重撞在广告牌扭曲的钢架上,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血沫。在剧痛中挣扎着抬头,却看见令她肝胆俱裂的一幕:金色面具人缓缓摘下笼罩面容的桎梏,露出的赫然是与高阳如出一辙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虹膜深处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紫色数据流,仿佛是被抽走灵魂的空壳。“欢迎回家,妹妹。” 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声带振动频率却与记忆里某个稚嫩嗓音完美重合,“百年前,你为了封印星芒之母选择沉睡;如今,该由我来完成这场未尽的仪式了。”
林清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锁骨处的胎记如活物般疯狂蔓延,紫色纹路顺着血管一路爬上脖颈。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实验室里冰冷的金属台,母亲含泪将她推入逃生舱的背影,还有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小男孩,牵着她的手在星空下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那些被封印的记忆里,幼年的高晏将一颗糖纸包裹的星星塞给她,说等星星发光的时候,他们就能再见面;说他们是守护世界的双子星,缺一不可。“不...... 不可能......” 她踉跄着后退,高跟鞋踩碎满地玻璃,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 高氏董事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西装袖口还沾着爆炸的灰烬,眼中满是复杂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