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姚茜的咖啡勺悬在半空,花枝鼠啃苹果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王雨晴抹了把嘴角的油,把自己如何被设计嫁给王尚静、蒋继翔如何被打断三根肋骨的事,像倒苦水似的全抖了出来。说到蒋继翔被按在巷子里揍时,她看见姚茜握勺子的指节突然发白,而小女孩正用矿泉水在餐巾纸上画爱心。
“所以我把婚戒扔雨里了。”她举起空无一物的无名指,戒指上那颗三克拉的钻石,此刻大概正在某个下水道里流浪,“你们说,他会不会以为我掉海里喂鲨鱼了?”
王星妍突然笑出眼泪,又忙不迭用纸巾去擦:“你这哪是落难太太,分明是来拍狗血剧的。”姚茜低头给花枝鼠整理垫料,嘴角却轻轻扬了扬——王雨晴眼尖地捕捉到那个弧度,突然觉得这个裹着羽绒服的冷脸女人,其实比她家里那些假笑的名媛可爱多了。
雨还在下,服务区的霓虹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王雨晴摸着花枝鼠肥嘟嘟的肚子,闻着它身上的气味道,突然觉得胃里不那么难受了。或许真如小女孩说的,肚子里的小海浪,需要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来填平。
“下一站去哪?”她擦了擦手上的鼠粮碎屑,看着姚茜发动车子。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吱吱声,肥猪正试图啃她的手链。
“去看海又或者下一个服务区?我也不知。”姚茜踩下油门,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有人说海底太冷,但总得有人去把阳光捞上来。”
王雨晴一愣,指尖突然触到口袋里的贝壳项链。远处的闪电劈开云层,她看见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眼尾的泪痣不再是模糊的朱砂,倒像是谁不小心打翻的红墨水,在暴雨里洇出一片鲜活的颜色。
王雨晴后知后觉地将小女孩搂进怀里,鼻尖蹭着她发间残留的草莓奶香味,听着后排花枝鼠细碎的啃咬声,意识渐渐沉入混沌。王星妍揉着酸涩的眼皮,与姚茜交换了一个疲惫的眼神——她们已经轮流开了几个小时的车,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单调的弧线,远处的路牌显示距离最近的服务区还有三十公里。姚茜突然打了个方向盘,车子猛地拐下高速,霓虹灯在雨幕里碎成光斑,“先找地方住。”她简短地说,声音里带着雇佣兵特有的果决。
等王雨晴在酒店的床铺上醒来时,晨光正透过纱帘爬上她的睫毛。她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两张拼起来的大床上,小女孩像只小猫似的蜷在她臂弯里,王星妍的丈夫正鼾声如雷地占据另一张床的边缘,而姚茜抱着花枝鼠笼子缩在沙发里,身上还裹着那件永远不脱的黑色羽绒服。手机屏幕亮起,凌晨三点的消息提醒刺得她眯起眼——定位显示她们还有很远的路程(你可以理解为从西藏到广东),难怪腰背酸痛得像是被人揍了一顿。她摸了摸发梢,还沾着服务区暴雨的湿气,恍惚间想起姚茜将她从车里背出来时,雪松香水混着雨水的味道,比王尚静书房里的沉香更让人安心。
“醒了?”姚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再过三小时天亮,要不要补个觉?”王雨晴摇头,目光扫过满地的行李和花枝鼠散落的木屑,突然笑出声——她这辈子从没住过这么“热闹”的酒店房间,连拖鞋都混着奶渍和鼠毛。王星妍翻了个身,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我昨天查了下,这儿离海边还有九百多公里呢。”她打了个哈欠,突然眼睛发亮,“不如咱们沿途玩玩?我女儿从没见过真正的稻田!”小女孩被说话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发尾还沾着王雨晴的睫毛膏痕迹,“阿姨,能看小鸭子吗?”
早餐店里,王星妍的女儿举着油饼追着阳光跑,姚茜又往黑咖啡里加了第八包糖,王雨晴盯着碗里浮着油花的辣汤——这比她平时喝的燕窝腥多了,却莫名让喉咙发热。“尝尝这个!”王星妍突然塞来一串烤豆腐,辣油在竹签上晃悠,“这儿的火锅才绝呢,晚上去试试?”王雨晴下意识想拒绝,却看见小女孩举着油饼在她围裙上蹭了个油印,姚茜的睫毛在蒸汽里微微颤动,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竹签。辣意从舌尖炸开时,她突然想起蒋继翔总说她“吃相像只挑食的猫”,而此刻她正用纸巾蘸着醋擦小女孩的嘴角。
午后的酒店房间里,厕所门频繁开合的吱呀声成了背景音。王雨晴揉着鼻塞的鼻子从卫生间出来,正对上小女孩好奇的眼神。“这是什么呀?”小家伙指着她手里的粉色喷雾,胖手指已经按上了喷嘴。“别——”王雨晴惊呼已晚,薰衣草香味在空气中炸开,小女孩突然捂住鼻子原地蹦跳,“鼻子里有小风吹过!”她咯咯笑着去喝水,王星妍忙着拍背,姚茜却罕见地弯了弯嘴角,“这药效,比我用过的军用通气剂还狠。”
夜幕降临时,姚茜将花枝鼠笼子搬上车,王雨晴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酒店招牌。后排突然传来小女孩的惊叫:“妈妈快看!星星在追我们的车!”王星妍笑着打开手机电筒晃了晃,姚茜的侧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下一站,还是服务区……”她轻声说,像是对自己承诺。王雨晴闭上眼睛,听着车轮碾过柏油路的声响,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不是疼痛,而是某种久违的、鲜活的期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别墅里,王尚静将第七个保镖赶出书房,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电脑屏幕映出王雨晴手机的定位红点,正沿着海岸线向东移动。他捏碎了手中的雪茄,烟灰落在昂贵地毯上,“通知飞机,”他对着对讲机冷笑,“我的好太太,以为逃得出金丝笼?”窗外雷声轰鸣,他望着墙上两人的结婚照,王雨晴脸上的笑虚伪得像层糖霜——但这一次,他要让她知道,金丝雀的翅膀,从来都是他亲手折断的。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王雨晴摸出包里的口红,对着车窗补妆。雨水又开始敲打玻璃,却不再像昨夜那样让人心慌。小女孩趴在她膝头数星星,姚茜跟着车载广播哼起不知名的小调,王星妍在给丈夫发消息:“我们在看真正的月亮呢。”屏幕蓝光映着她眼底的柔光,王雨晴突然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海平面隐约可见,浪声似乎已经在耳畔响起。她摘下贝壳项链挂在后视镜上,银链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那年蒋继翔眼睛里的星光。
“冷吗?”姚茜突然递来一条毛毯,雪松香气裹着体温将她包围。王雨晴摇头,将毛毯往小女孩身上掖了掖,“热得很。”她说的是实话,胸腔里有团火在烧,烧穿了王尚静筑起的冰墙,烧化了记忆里礁石的棱角……
~呜嗷嗷嗷嗷呜嗷啊~呜啊呜~啊嗷~呜~~呜嗷啊呜~啊~嗷啊~呜嗷啊啊啊嗷嗷嗷呜呜呜呜嗷呜嗷呜呜啊呜~呜啊嗷啊呜~呜嗷嗷~嗷~呜嗷嗷~呜嗷嗷嗷呜呜呜啊嗷啊~~~呜嗷呜~啊嗷啊呜呜嗷啊~~嗷~呜~啊啊呜啊呜呜呜嗷呜嗷呜啊啊啊嗷嗷嗷~嗷啊嗷啊呜~呜呜呜~嗷~呜呜嗷呜~嗷嗷嗷呜啊呜呜~呜嗷呜呜~呜啊~啊嗷啊呜嗷呜啊~~嗷~呜呜呜嗷啊嗷嗷嗷呜呜呜~呜呜嗷呜呜啊嗷呜啊啊嗷啊呜~嗷啊啊~嗷~呜呜呜~~嗷嗷嗷呜啊嗷呜嗷呜嗷呜呜~嗷呜呜啊嗷啊呜~嗷啊呜~嗷~呜呜嗷嗷呜嗷嗷嗷呜啊嗷呜嗷呜嗷呜呜~嗷嗷嗷啊嗷啊呜嗷嗷~~~嗷~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呜呜嗷嗷呜呜嗷呜呜~嗷啊啊啊嗷啊呜嗷嗷啊啊~嗷~呜呜嗷~嗷嗷嗷嗷呜呜嗷嗷啊呜嗷呜呜~嗷啊~啊嗷啊呜嗷嗷啊啊~嗷~呜呜嗷嗷啊嗷嗷嗷呜呜嗷嗷啊呜嗷呜呜~呜啊啊啊嗷啊呜嗷嗷嗷~~嗷~呜呜嗷嗷嗷嗷嗷嗷呜啊呜呜呜呜嗷呜呜~嗷~嗷啊嗷啊呜~嗷啊啊~嗷~呜嗷呜啊嗷嗷嗷嗷呜呜~嗷啊呜嗷呜呜啊~啊~啊嗷啊呜~~嗷嗷~嗷~呜呜嗷~呜嗷嗷嗷呜呜啊嗷啊呜嗷呜呜啊呜~呜啊嗷啊呜嗷呜~~~嗷~呜呜呜呜啊嗷嗷嗷呜啊呜呜啊呜嗷呜呜~呜啊~啊嗷啊呜嗷呜~~~嗷~呜嗷呜呜嗷嗷嗷嗷呜啊嗷啊呜呜嗷呜呜~呜~呜啊嗷啊呜嗷呜~呜~嗷~呜呜嗷呜嗷嗷嗷嗷呜呜呜呜啊呜嗷呜呜~嗷啊嗷啊嗷啊呜嗷嗷嗷呜~嗷~呜嗷~嗷啊嗷嗷嗷呜啊呜啊啊呜嗷呜呜啊嗷呜嗷啊嗷啊呜~呜~呜~嗷~呜嗷呜呜嗷嗷嗷嗷呜呜呜啊嗷呜嗷呜呜啊呜~啊啊嗷啊呜~呜~嗷~嗷~呜嗷呜呜呜嗷嗷嗷呜呜呜呜啊呜嗷呜呜啊呜~~啊嗷啊呜~呜呜嗷~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呜呜呜啊啊呜嗷呜呜啊呜呜~啊嗷啊呜~呜~呜~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嗷呜呜呜嗷~呜嗷呜呜嗷嗷呜~啊嗷啊呜啊啊呜呜嗷啊嗷嗷啊~~~呜呜呜嗷~~啊呜啊~~呜呜啊啊嗷啊嗷啊呜~呜呜呜~嗷~呜呜嗷呜~嗷嗷嗷呜啊呜嗷~呜嗷呜呜~嗷嗷~啊嗷啊呜嗷嗷嗷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