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被夕阳染成浓稠的血色,滚烫的沙砾穿透鞋底,灼烧着陆远的脚掌。他背着昏迷的老刀,每迈出一步,后背的伤口就被老刀的重量拉扯得生疼,粗布衣衫早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在皮肤上结成硬块。“必须撑住,平安镇就在前方……” 他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打气,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掺了沙子的棉絮,每呼吸一下都带着刺痛。
叶清雪手持冰剑,与他并肩疾跑。冰蓝色的眼眸中映着漫天黄沙,她瞥向陆远因用力而绷紧的下颌线,又看了看他后背渗出的新血,咬了咬嘴唇,将冰剑换到左手,右手伸向他:“我来背老刀,你休息会儿!”
陆远偏头躲开,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别分心!保护好自己!” 他知道叶清雪也已疲惫不堪,怎能再让她冒险?此刻追兵迫近,每一分体力都至关重要,他暗暗发誓,就算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老刀平安带到医馆。
楚无痕拉着的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车厢里的机关零件哗啦作响。他扯着嗓子喊道:“这破车轴怕是要断!再这么颠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恐惧的颤音里,还强撑着一丝故作轻松的腔调。
马蹄声越来越近,如同死神擂响的战鼓。陆远感觉老刀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后背传来的体温正一点一点消散,他的心也随之揪紧。“不能让老刀死在这儿!” 他咬着牙,从怀中摸出仅剩的半颗止血丹,颤抖着塞进老刀嘴里,声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祈求:“老刀!你给我撑住!平安镇马上就到!”
当平安镇的木质城门终于撞入眼帘时,陆远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城门上斑驳的 “平安镇” 三个字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仿佛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镇民们听到马蹄声,纷纷从低矮的土屋里探出头,看到这几个浑身是血的人,立刻围拢上来。
“快!把伤者抬去医馆!” 一位拄着枣木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指挥,“我这就去请刘郎中!” 陆远将老刀轻轻放在门板临时搭成的担架上,看着镇民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双腿一软,跌坐在满是尘土的街道上。
叶清雪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拂过他汗湿的额头,声音里满是心疼:“先别硬撑,我扶你去休息。” 陆远想要拒绝,却在对上她关切的目光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一刻,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在同伴面前,他终于可以卸下片刻的坚强。
三日后,平安客栈内挤满了各路江湖豪杰。墙角的火炉烧得噼啪作响,跳动的火苗将墙上破旧的山水画映得忽明忽暗,画中褪色的山峦仿佛也在随着火焰扭曲、翻滚。陆远站在一张缺了条腿的桌子上,手里的江湖势力地图被油灯照得透亮,眼中燃烧着怒火:“各位兄弟!血影盟和镇抚司现在就像附在江湖身上的毒瘤!”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酒碗嗡嗡作响,“看看这地图,他们的分舵都快连成线了!”
“陆兄弟说得没错!”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站起身,腰间的九节鞭哗啦作响,“我那镖局上个月刚被血影盟劫了镖,三十多个兄弟,就剩我这半条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拳头捏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