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陡然沉下脸,喉头重重一滚:“沈知意,休要胡言!”
显然,这“未婚妻”三字刺得他极不痛快,遂冷声道:“此事我自会面圣请旨,烦劳官媒不必操心。若有谁敢强撮合这门婚事,便是与律法相悖!”
沈知意勾唇一笑,忽而话锋一转:
“对了,昨日我还见了镇国府的谢二小姐…”
“谢蓉黎?”李承渊眉峰微动。
“正是。我原是去寻世子谢榕屿,不想他竟与侯爷忙着操办青洲贸易节,倒是遇上谢二小姐,她便与我透露了些内情…”
李承渊听闻“青洲贸易节”与“谢榕屿”几字,指尖骤然攥入掌心,面上却仍端着几分漠然:“哦?她透露了什么?”
沈知意见他神色微变,便道:“谢二小姐所言,这天香阁明面上由陈景元打理,暗中参股的却另有三人...谢榕屿、吏部苏大人,还有青龙营的王怀瑾。”
“苏大人?王怀瑾?”李承渊挑眉惊问。
沈知意颔首:“正是。我唯恐疏漏,特去礼部寻了程嫣然细问,才知那王怀瑾竟从未向她透露过真实身份。”
李承渊眸色渐沉:“如此看来,陈景元不仅与青龙营勾连,还攀附了苏大人这棵大树…”
“正是如此。”沈知意指尖轻点木匣:“无怪乎苏婉柔事事要强,偏要攥住那些得不到的‘东西’...这般心性,原是从苏府的根子里带出来的…”
李承渊转了话头:“你打算何时开棺验尸?”
沈知意垂眸拨弄袖口:“这却要瞧陈鹤年肯不肯配合了。”
李承渊闻言轻笑,眼底掠过一丝锐芒:“你方才说他们近日休沐?也好,明日便请陈编修来大理寺‘喝茶’。”
沈知意携着装有两张契书的木匣至翰林院,递与刘枉原细观。
刘枉原目力甫及纸上字迹,惊叹道:“果真是陈编修的笔锋!”
沈知意闻言轻舒一口气,指尖轻轻按在案上,竟叫她猜着了。
她抬眸追问道:“可曾见着陈编修?”
“这个时辰他总要出去一趟。我原以为他是去卖字画赝品。”
沈知意眉峰微挑:“竟真有人买?”
刘枉原长叹一声:“我曾劝他莫做这等有伤风雅之事,他却道有一商人极赏他的笔触,愿出重金购其字画摆于家中。若只是明言赝品尚可,可若是以假充真,我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但既然是旁人明知为赝却执意要买,倒也不全是他的错处了。”
沈知意忽而插话:“那商人可是陈景元?”
“非也,另有其人。”刘枉原摇头道。
沈知意颔首:“如此便好。明日我与大理寺的人,恐要再访翰林院一趟。”
“可是上次与沈姑娘一同替家妹追凶的那位大人?”
沈知意轻轻点头。
归衙途中,她见赵桉率着衙役沿街巡守,便近前叮嘱:“烦请转告李大人,明日去翰林院莫要迟了,巳时整在院门口汇合便是。”
赵桉领命而去。
待她回到衙署,舒姝竟主动呈上文书,低声禀道:“袁清河仍未出府,但袁父今日见了两人...一位是翰林院的陈编修,另一位却是西街新搬来不久的道士…”
沈知意指尖掠过文书封口,忽而轻笑一声:
陈编修啊陈编修,这下我可算知道,你究竟在卖谁字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