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城的废墟在黎明前蜷缩成一具焦黑的尸体,断裂的城墙如同嶙峋的肋骨,在寒风中发出呜咽。焦土下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星空,宛如无数被碾碎的银箔,偶尔泛起涟漪 —— 那是变异鼠群在瓦砾间窜动,它们皮毛泛着诡异的幽蓝,瞳孔里流转着深渊特有的暗光,每当月光掠过,鼠群的牙齿便折射出森冷的锋芒,仿佛无数把微型匕首。蓝璃跪坐在祭坛边缘,重铸的法杖斜插在碎石中,杖身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那些曾经流转的光芒如今像垂死的萤火虫般明灭不定。她颤抖着摸向脖颈胎记,那里残留的微光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跳动都伴随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下穿梭。
“还疼吗?” 阿澈撕下衣襟为她包扎渗血的手臂,布料摩擦伤口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废墟格外清晰。指腹擦过她掌心的旧伤时,触到一道凸起的疤痕 —— 那是三年前他们初次相遇,她为护他挡下箭矢留下的。此刻,他腰间星辰剑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皮肤生疼,剑身上未干的血珠竟聚成细小人脸,冲着远处阴影狞笑,那人脸扭曲的五官不断开合,仿佛在无声诅咒。
话音未落,废墟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啸,那声音像是指甲刮擦铁板,又像是巨兽磨牙。七道黑影踏着焦土走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冒着寒气的脚印。为首者身披镶嵌骨片的斗篷,面具缝隙里渗出黑色液体,液体滴落地面便腐蚀出深坑,发出 “滋滋” 的声响。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荆棘状的冰晶,冰晶折射着诡异的幽光,将周围映照得如同鬼蜮。“双面镜的守护者?倒不如说是深渊的守门犬。” 他抬手轻弹,一枚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骨钉射向蓝璃,骨钉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分裂成三只骨鸦,尖喙直指她面门,骨鸦振翅时带起的风里都裹挟着腐臭气息。
阿澈挥剑劈开骨鸦,剑气却在触及黑影的瞬间被吞噬,仿佛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激起。他这才看清,对方斗篷下伸出的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缠绕着锁链的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出扭曲的自己 —— 那些倒影咧嘴大笑,眼神中满是嘲讽与恶意。“你们以为封印深渊之主就万事大吉?” 黑影发出齿轮转动般的笑声,那笑声刺耳得让人牙酸,身后六人同时揭开兜帽 —— 赫然是六张与蓝璃兄长相似的面孔,只是眼瞳已化作空洞的漩涡,漩涡深处隐约有暗红光芒闪烁,仿佛藏着无尽的贪婪与疯狂。
蓝璃的呼吸骤然停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新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晕开一朵朵血色小花。“不可能... 兄长他们明明...” 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雷鸣劈碎,那雷声沉闷而压抑,仿佛天空在愤怒咆哮。祭坛中央的双面镜虚影泛起涟漪,从中探出一只布满鳞片的巨手,指尖滴落的黑色黏液腐蚀着地面,冒出阵阵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阿澈将她护在身后,却见巨手在即将触及他们时,被一道金色光盾震碎 —— 镜灵老者的虚影再度凝聚,只是这次周身缠绕着锁链,每一道都刻满深渊咒文,咒文闪烁着不祥的紫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邪恶。
“快走!这是深渊之主的残念!” 老者的声音夹杂着锁链晃动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挥手召出的光刃刚触及黑影,自身便崩解出无数裂纹,那些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老者的面容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蓝璃这才注意到,祭坛四周不知何时浮现出血色阵纹,与城主夫人吊坠上的图案如出一辙,阵纹边缘还在不断渗出黑色雾气,雾气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更远处,幸存的银甲骑士们正举着染血的长枪逼近,他们铠甲缝隙里钻出细小触手,将破损处的皮肉与金属融为一体,触手蠕动时发出令人作呕的 “噗嗤” 声。
“原来你们早有准备。” 阿澈握紧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剑身上的血脸突然开口,声音竟与黑袍人如出一辙:“双面镜的封印,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开始。” 他瞳孔猛地收缩,星辰剑残片不受控制地飞向黑影,剑中涌出的黑暗力量将他手臂染成紫黑色,那黑色如同活物般顺着血管向上攀爬,所到之处传来刺骨的疼痛。蓝璃见状,拼尽最后力气挥杖击出蓝光,却在触及阿澈的瞬间,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熟悉的紫光 —— 那是当初黑袍人镜面碎片吸收剑气时的颜色,这发现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阿澈!清醒点!” 蓝璃的呼喊被淹没在魔物的嘶吼中,那嘶吼声震得她耳膜生疼,几乎失去听觉。七道黑影同时举起双手,空中浮现出七面破碎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实,而是蓝璃最恐惧的画面:父亲被锁链贯穿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阿澈倒在血泊中的模样,眼神逐渐失去光彩;暗月城化作深渊入口的惨状,大地崩裂,无数魔物涌出。每一幅画面都化作实体攻击,她的冰盾在触及幻象的刹那轰然碎裂,锋利的冰棱反而划伤自己脸颊,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摔成小小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