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汽车旅馆的废墟在车灯中浮现时,艾丽卡摸到了口袋里的银梳齿。齿尖残留的血迹已经结冰,却在触碰到方向盘的瞬间融化——那里刻着母亲的字迹:**“用雪埋葬的,终将在火中苏醒”**。她突然想起昨夜地下室的冰棺,每具棺木底部都刻着华尔街的股票代码,最新的那行是**SpY.**。
“欢迎回家,梳魂人。”沙哑的童声从后座传来。艾丽卡猛地转身,看见7岁的自己正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左手握着带血的银梳,右手攥着1942年的处决令复印件。小女孩的羽绒服上别着“托拉夫镇百年庆典”徽章,和前台老妇人的一模一样,只是徽章边缘嵌着半枚红星——与祖父的怀表完全吻合。
“1947年祖父偷了地脉核心的红星,”小女孩用梳齿刮擦车窗,冰碴剥落的纹路形成美元符号,“但他不知道,每代新娘的血都是钥匙。”她突然指向教堂方向,十二道探照灯刺破雪幕,照出空中悬浮的冰棺队列,每具棺木都映着艾丽卡不同年龄的面容。
艾丽卡的手机突然震动,相册自动播放1999年的家庭录像。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她站在托拉夫镇广场,背景里的喷泉正在喷射红色液体——不是水,是凝固的血。录像最后三秒,母亲的俄语突然清晰:**“7月4日的烟花,是用十三代人的血点燃的。”**
教堂的钟声在此时炸响。艾丽卡踹开车门,雪地靴陷入半人深的积雪。公墓铁门的锁孔里插着半把银梳,齿痕与她后颈的枪伤完美契合。当她握住梳柄的瞬间,地下传来齿轮转动声,十二座冰棺同时转向,棺盖内侧的刻字刺痛双眼:**“斯通家族新娘,华尔街基石”**。
“滴答。”怀表突然报时。艾丽卡的血顺着梳齿流进锁孔,公墓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渗出华尔街铜牛的虚影。她终于明白,托拉夫镇不是诅咒的起点,而是华尔街的造血工厂——每代新娘的死亡日期,都是股市指数的关键节点。
“你猜1942年7月4日发生了什么?”小女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艾丽卡抬头,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冰棺上分裂成十二重,每重倒影的左眼都是美元符号。“曾祖母的血浇灌了独立日的烟花,”小女孩用梳齿割开自己的喉咙,黑血滴在艾丽卡掌心,“而你的血,将让白宫的时钟永远停在7:04。”
暴风雪在此时化作血色。艾丽卡摸出祖父的围巾,刺绣下的红星突然发烫。她想起马克的话:“1947年移民记录显示,你祖父是梳魂计划的守墓人。”当最后一滴血落在怀表的红星上,整个公墓剧烈震动,冰棺中的尸体化作银粉,露出底下的金属管道——每根管道都通向华盛顿的方向。
“艾丽卡!”熟悉的卡车轰鸣穿透雪幕。乔伊的福特F-150碾碎冰碴,车斗里堆满带血的《乌克兰民间故事集》。“你母亲当年就是从这里把红星藏进怀表!”老妇人掀开兜帽,腕间的红绳与艾丽卡的枪伤形成闭环,“7月4日的烟花装置,藏在白宫喷泉的——”
话音未落,乔伊的头颅突然炸裂。艾丽卡本能地翻滚,看见7岁的自己站在卡车顶上,银梳齿从喉间刺出,每根齿尖都刻着独立日烟花的坐标。“该上路了,表姐。”小女孩甩出的银梳划破艾丽卡的脸颊,血珠在零下20度的空气里凝结成俄语字母:**“kpoвь длr цapr”**(献给沙皇的血)。
艾丽卡爬进卡车时,发现仪表盘上的时钟停在7:03。乔伊的尸体握着张泛黄的地图,托拉夫镇到华盛顿的路线被银梳齿划得支离破碎,唯一完整的标记是白宫喷泉——那里正是1942年曾祖母被处决的地点。
怀表的滴答声越来越快。艾丽卡踩下油门,卡车碾过的冰碴里,隐约浮现出华尔街交易员的影子。她摸了摸后颈的枪伤,那里不再疼痛,而是长出银梳状的骨刺——和地下室石台上的凶器一模一样。
“马克,”她对着耳机大喊,“查1942年7月4日的烟花供应商!”信号突然接通,传来母亲临终的录音:“记住,当第七根梳齿染红,白宫的时钟会停摆——但你可以让它倒转。”
卡车冲破州界标志时,东方泛起鱼肚白。艾丽卡望向后视镜,托拉夫镇的教堂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轮廓。她摸出银梳齿,齿尖的血迹在晨光中闪烁,像极了母亲葬礼那天撒下的茉莉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