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墨案翻出旧冤情(1 / 2)

暮色里的马蹄声撞碎了安平县衙的寂静。

宋明允望着那两匹踏碎青砖的快马,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飞鱼服上的金线在残阳下晃得人眼疼,这哪是大理寺的急使,分明是崔明远派来的催命符。

\"张头。\"他把新叼的狗尾巴草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去把松风堂这月给试院送墨的账本子扒出来。\"

张老三正盯着那两个甩镫下马的官差直搓手:\"大人,那两个...\"

\"急什么?\"宋明允弯腰捡起脚边半块烧尽的草炭,在掌心碾成黑渣,\"崔阁老的人来,总得先喝杯茶暖暖肚子不是?

你且记着——\"他忽然凑近张老三耳边,\"重点查'寒门专供'那四个字,我在陈二狗墨碟里刮下来的渣子,比富家子的浓了三成。\"

张老三猛地瞪圆眼睛:\"您是说...有人换墨?\"

\"聪明。\"宋明允拍了拍他后背,\"现在就去,别让松风堂的伙计把账本往灶坑里塞。\"

等张老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宋明允才慢悠悠往公堂走。

后堂灵前的长明灯还在晃,林阿牛的哭声透过窗纸渗出来,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口——那孩子方才把陈二狗的破笔放进棺材时,指节白得像冬天的冰。

\"大人!\"刘捕头从偏房跑出来,\"试院的老周送了墨碟过来,说是按您吩咐留的残样。\"

宋明允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值房。

案上摆着七八个粗陶墨碟,最边上那个缺口的正是陈二狗用的。

他抄起竹制骨节测量尺,沿着碟边刮下一层墨渣:\"刘头,把富家子的墨碟也拿过来。\"

刘捕头依言捧来另几个绘着缠枝莲纹的细瓷碟。

宋明允逐一比对,竹尺在寒门考生的墨碟上刮出的墨层足有半分厚,富家子的却薄得能看见碟底釉色。

\"浓淡差这么多。\"他捏着两撮墨渣凑到鼻尖,\"普通墨锭泡开哪能差这么远?

分明是有人中途换了更浓的。\"

\"换墨?\"刘捕头挠着后颈,\"可试院监考的都是崔阁老门生,谁有这胆子?\"

\"崔阁老的胆子。\"宋明允把墨渣收进牛皮纸包,\"松风堂是崔明远女婿赵崇的产业,你说呢?\"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衙役的通传声:\"松风堂赵少东家求见!\"

宋明允挑了挑眉,把牛皮纸包往袖中一塞。

赵崇进来时,他正翘着二郎腿啃茶盏里的花生,狗尾巴草在嘴角一颠一颠:\"赵公子这时候来,是给本官送喜糖?

还是送丧礼?\"

赵崇的青缎马褂被夜风吹得猎猎响,他扫了眼案上的墨碟,喉结动了动:\"宋大人查案倒勤快。

我岳父说了,秋闱是国之大典,莫要为个寒门小子坏了规矩。\"

\"规矩?\"宋明允突然把茶盏往桌上一磕,花生骨碌碌滚了满地,\"陈二狗喝了毒墨死在考棚里,这叫规矩?

你松风堂的'寒门专供'墨锭里掺乌头碱,这也叫规矩?\"

赵崇的脸\"刷\"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