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她声音发颤,\"我...我能作证。
老周换墨那天,我看见他往墨锭里撒了白色粉末。
我想喊,可赵崇说...说我要是多嘴,就把我娘的棺材从义庄扔出去。\"
宋明允搬了把椅子推到她跟前:\"坐。
你没错,错的是那些把人命当筹码的人。\"他喊来丫鬟倒了碗热粥,\"喝完粥,咱们去县学。
从今儿起,你住县学西厢房,有衙役守着,比我被窝还安全。\"
周小禾捧着粥碗,眼泪\"啪嗒\"掉进去:\"陈二狗...他临考前还说,等中了举要请我吃糖蒸酥酪。
可他......\"
\"他的糖蒸酥酪,我替他买。\"宋明允摸出块碎银塞给她,\"你好好读书,替他把试考完。\"
正说着,外头传来马蹄声。
刘捕头踢开后堂门,押着个浑身是泥的人——赵崇。
他的官靴沾着草屑,腰间的玉佩撞得叮当响,脸上却白得像张纸。
\"大人!
这孙子想混出城!\"刘捕头把个油皮纸包扔在桌上,\"怀里还揣着给崔明远的信!\"
宋明允展开信,赵崇的字迹歪歪扭扭,满是慌乱:\"崔公救我!
寒门墨中毒已布,望速断后路......\"他\"啪\"地合上信纸,盯着赵崇:\"你岳父是崔阁老门生,所以他让你当这把刀?\"
赵崇\"噗通\"跪下,额头磕得青肿:\"大人饶命!
是崔公说...说只要今科没寒门中举,就保我当五品通判!
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被逼?\"宋明允扯了扯嘴角,\"陈二狗毒发时攥着墨锭喊疼,周小禾她娘的棺材板在义庄风吹雨打,这也是被逼?\"他挥了挥手,\"押进大牢,上重枷。\"
刘捕头押着赵崇往外走,经过周小禾身边时,赵崇突然尖叫:\"周小禾!
你娘的棺材......\"
\"闭嘴!\"宋明允抄起惊堂木砸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来,\"再敢说一个字,我让人把你舌头割了喂狗。\"
周小禾攥着帕子的手在抖,可这次没哭。
她抬头看向宋明允:\"大人,我想去陈二狗灵前看看。\"
陈二狗的灵堂在城西破庙。
宋明允到的时候,林阿牛正跪在蒲团上,往棺材里塞支破毛笔。
那笔杆裂了道缝,沾着墨渍,是陈二狗考前在市集捡的。
\"兄弟,\"林阿牛的声音哑得像破锣,\"你没写完的策论,我替你写了。
今科放榜,你的名字会在我前面。\"
宋明允站在庙门外,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
风卷着纸钱灰掠过他肩头,像群黑色的蝴蝶。
他摸出怀里的狗尾巴草,草叶上的毒墨渣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这案子,才掀开个角。
\"大人!\"衙役从官道上跑过来,\"驿站快马到,说京里有圣旨......\"
宋明允眯起眼。他知道,这场戏,要唱到金銮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