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这才慌了神。
他扯着锦缎往巷口跑,绣鞋在青石板上打滑,活像只被拔了毛的鹌鹑。
可他刚跑出三步,银光一闪——宋明允抄起验尸用的银勺甩了过去,精准钉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
银勺没入石缝三分,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布庄地窖的盐堆里,埋着半袋砒霜粉。”宋明允慢悠悠踱步过去,弯腰捡起银勺,“你以为用盐盖着,就查不出毒?上个月西市死的三个流民,指甲缝里的盐粒和这秤砣里的,成分一模一样。”
李茂瘫坐在地上,锦缎衣襟沾了青石板的灰。
衙役上前锁他时,他突然抓住宋明允的官靴:“大人饶命!运毒的不止我,还有……还有北门外的漕帮!”
“先把嘴擦干净。”宋明允抽出官靴,从袖里摸出块帕子甩给他——那帕子是方才狗剩擦过糖渣的,上边还粘着半粒芝麻,“到了衙门,有的是时间说。”
结案时天已经擦黑。
周福举着灯烛跟在后边,烛泪滴在他青布官服上,晕开个深褐的圆。
“宋大人这法子……”他擦着脑门的汗,声音压得像蚊子叫,“倒比打板子管用。”
“打坏了人,真话也变假话。”宋明允叼着根新换的狗尾巴草,望着衙门外渐浓的夜色。
灯笼光里,刘三正带着几个衙役往马车上搬私盐,盐袋上沾的泥点子在灯影里晃,像极了某种暗号,“刘三。”
“小的在!”刘三颠颠跑过来,秃头在灯笼下泛着油光——方才被百姓揪得太狠,他脑门上还挂着半片菜叶子。
“去把靖安王府当年运盐的车截了。”宋明允摸出怀里的王旗,金线龙纹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就说王旗上的尸斑,和地窖里那三具尸体的,对得上。”
刘三的嘴张成个o型。
他盯着那面王旗看了三秒,突然打了个寒颤,抱着盐袋就往马厩跑。
马蹄声“哒哒”响起时,宋明允低头看了眼案上的卷宗——私盐、毒杀、靖安王旧部,这些字眼在烛光里跳成一片模糊的影。
系统的震动声就在这时响起。
宋明允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就着烛光翻开新一卷纸——上边用朱砂写着“必做任务”四个大字,墨迹还没干透,像滴新鲜的血。
他咬了咬狗尾巴草,突然笑出声。
风卷着衙门外的梧桐叶扑进来,把卷宗吹得哗哗响。
烛光里,他望着窗外渐起的夜色,指节轻轻敲了敲那面王旗。
这局,才刚翻到第二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