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老爷饶命!”太监哭嚎着磕头,脑门撞得青肿,“小的是奉黄衣使者的命!他说这匾里的东西要定时更换,不然……不然会走漏风声!”
“黄衣使者?”宋明允蹲下来,用银勺挑起他的下巴,“礼部王大人的黄马褂,倒穿成黄衣使者了?”
太监浑身筛糠:“小的不敢说谎!那黄衣使者每次都带个檀香荷包,说事成之后能送小的去南京看孙子……”
“行了。”宋明允甩了甩袖子站起来,“张老三,去账房支五两银子,给这位公公买伤药——记在王侍郎头上。”他转头对缩成虾米的太监笑,“你且回,就说我收了地图,三日后子时,废陵见。”
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
张老三挠着后脑勺:“县太爷您这是放虎归山?”
“不放虎归山,怎么引虎入穴?”宋明允摸出怀里的《物证篇》,翻到被系统标注的那页——“古墓防盗机关:铜簧锁、流沙层、毒烟孔,皆可借星象定位破解”。
他指着地图上的七颗星,“靖安王旧部当年护着玉玺副本逃进废陵,现在有人想抢,有人想毁,偏我要当那个渔翁。”
是夜,宋明允在书房整理卷宗。
烛火映得他眼下青黑,却越写越快:“科场案与崔文远之死的毒方同源,王侍郎的仆役、周延之的慌张、御赐匾额的机关——全串起来了。”
“宋大人。”
陆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夜露的凉。
他倚着门框,手里拎着坛桂花酿:“听说你要去废陵?”
宋明允把卷宗塞进檀木匣,推到他面前:“若我三日后未归,劳烦御史大人把这匣子呈给陛下。里面有王侍郎七年来的贪墨账,有崔尚书科场案的伪证,还有……”他顿了顿,“靖安王旧部为何失踪的真相。”
陆沉接过匣子,指节捏得发白:“你可知废陵有多少传闻?说里面有吃人的石兽,有会动的守陵俑……”
“传闻?”宋明允扯下案头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我只信人过留痕。”他推开窗,月光泼在“明察秋毫”的匾额上,那四个字的金属光泽愈发明显,像极了某种暗号。
“后日寅时三刻,我带阿秀和张老三出发。”他转身收拾行李,背影像把出鞘的刀,“王侍郎要的是玉玺,我要的是——”
“真相。”陆沉替他说完,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我在京城等你。”
更漏敲过五下时,宋明允站在院门口,回头望了眼正堂的匾额。
月光下,“毫”字最后一笔的胶质突然泛起暗红,像一滴凝固多年的血,正缓缓渗进木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