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见他神色如常,似也未再多言,话题一转,又问起海疆近况。龙飞逐一禀报,不偏不倚地将南洋各岛的治理情形、泰西诸国的动向以及水师布防之事一一道来,言语中既显出对国事的尽心,又不露丝毫破绽。承泽边听边点头,间或插言几句,似在考校,又似在试探。
殿内灯火摇曳,君臣二人一问一答,表面和睦无间,实则各怀心思。承泽心中虽对龙飞猜忌日深,却也知此人不可轻动,只能徐图后计。而龙飞则愈发感到那无形的压迫之感,似有一张无形之网,正逐渐向他收紧。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承泽方才摆手示意龙飞退下,临别之时,又特意叮嘱道:“飞卿,海疆之事虽重,然朝中根基亦不可轻忽。你既回京述职,便多留些时日,与诸臣多走动走动,也好让朕心安。”
“臣遵旨。”龙飞低头应下,起身告退。
待他退出御书房,殿外冷风扑面,夜色更深。他站在殿前石阶之上,抬头望向天际一轮冷月,心中思绪翻涌。承泽今夜之言,表面温和,实则处处暗藏机锋,赐婚之事虽被他暂且推开,却不知对方下一步又会出何招数。况且那桃花格格,既被承泽提及,背后究竟是何来历,其真实性情如何,亦是未知之数。
想到此处,他微微眯起双目,握紧腰间海龙佩,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他定要守住这片海疆,也要守住自己心中那份自由与信念。
龙飞离宫之后,未曾多作停留,径直返回定海王府。王府坐落于京城南侧,占地颇广,府前两尊石狮威武雄壮,门上匾额“定海王府”四字,乃先帝亲笔御书,笔力苍劲,颇显大气。此时夜深,王府内外灯火渐熄,只正厅中尚亮着几盏灯,门外守卫见到龙飞归来,忙低头行礼。
他步入府中,径直走向书房,推门而入,却见案上已摆了一叠密报,乃是听潮阁最新送来的南洋情报。他方坐下,便有亲信幕僚前来禀报:“王爷,南洋那边传来消息,近来覆海会余党似有复起之势,且泰西诸国的几支商船,亦在暗中与一些地方首领往来频繁,恐有不轨之心。”
龙飞闻言,眉头微皱,沉声道:“覆海会余党,当年虽被本王一网打尽,然其根基深厚,始终难除。此事你等须严密查探,若有确切证据,即刻上报。至于泰西诸国……”他顿了顿,目光微冷,“他们若敢生事,本王自有手段叫他们有来无回。”
幕僚领命退下,龙飞独坐书房之内,目光扫过案上那叠密报,心中却不免又想起今夜御书房中承泽之言。那份无形的压迫感,似比南洋乱局更为棘手。他轻抚腰间海龙佩,佩身微凉,似有隐隐波动传来,他心头一震,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自心底升起,又迅速消散。
“海皇之命,究竟为何……”他低声自语,目光深邃,似在探寻那尚未揭开的宿命之谜。
夜色愈浓,定海王府内烛火摇曳,而紫禁城中,承泽亦未入寝。他站在御书房窗前,手中握着一封密匣,目光阴冷,喃喃道:“龙飞啊龙飞,朕给你机会归心,你却屡屡推脱。既如此,休怪朕心狠。那桃花格格,便是朕送你的第一份‘大礼’,你可千万莫辜负了朕的心意!”
言罢,他冷笑一声,转身将密匣收入龙案暗格之中。而这一夜,京城内外,君臣之间的暗流,正如那无边夜色一般,深不可测,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