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闻言,心头一冷。他听得出,承泽此言已非试探,而是近乎明言,要将水师的底细尽数掌握在手。然他若此时应承,便等同自断一臂,水师将士寒心不说,自身根基亦将动摇;若不应承,则更坐实承泽心中的猜忌,局面只怕愈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御书房内陷入诡异的沉寂,烛火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龙飞垂首不语,脑海中急速思量对策。半晌,他方抬眼,正视承泽,语调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韧:“陛下,水师乃朝廷重器,臣自当管束严明。张大人若有查验之责,臣自无二话,然水师军机之地,涉及诸多机密,若无明确旨意,恐外人插手,反生事端。还请陛下明示,若有疑虑,臣愿亲率水师将士,当面陈情,以证清白。”
承泽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未料到龙飞会如此硬气,既未全然退让,亦未激烈反对,反将皮球踢回,逼他明言态度。一时间,君臣二人对视,空气中似有无形火花碰撞,彼此心底的裂痕,在这一刻被撕得愈发清晰。
“哈哈……”承泽忽地一笑,打破僵局,拍了拍龙飞肩头,似是亲昵,实则力道不轻。“龙爱卿忠心,朕岂能不信?既如此,此事便暂且不提。倒是南洋新政,尚需爱卿多费心力,切莫让那些番邦小国再生枝节。”
龙飞低头应是,心中却知,承泽此番试探,不过是退了一步,实则并未消弭疑心。他退出御书房时,夜色已深,紫禁城上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滚滚,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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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定海王府,已是子时。龙飞卸下朝服,独坐书房之内,案上摊开一卷水师布防图,然他的目光却未落在图上,而是遥望窗外夜空,心中百味杂陈。承泽的态度,已让他感到久违的寒意,他明白,今日之言,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真正的危机,或许已近在眼前。
“王爷……”门外,苏樱的声音轻柔传来,随即她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盏热茶,眉眼间满是关切。“陛下今日召见,可有为难?”
龙飞接过茶盏,苦笑一声,低声道:“为难倒是不至于,只是帝心难测,君臣之隙,恐非一朝一夕可以弥合。”
苏樱闻言,黛眉微蹙,坐到他身旁,轻声道:“妾身虽不擅朝堂之事,却也知,陛下对王爷之猜忌,早已非单纯权谋,而是……或许,触及了更深之秘。”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龙飞腰间的海龙佩上,似有所指。
龙飞一怔,随即低头看向海龙佩,似有所悟。苏樱之言,点醒了他心中隐忧,承泽的猜忌,或许不仅因权力,更因他身上海皇血脉之秘。若真如此,接下来的路,只怕将更加凶险。
“樱儿,”龙飞握住她的手,目光坚毅,“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不会退缩。海皇使命未完,天下苍生未安,我龙飞便要拼尽全力,护住这四海太平。至于陛下之疑……”他话音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若真到了不可调和之地,我亦不会坐以待毙!”
苏樱闻言,微微点头,未再多言,只是静静陪在他身旁。书房之内,烛光摇曳,映得二人身影相依,然窗外夜色,却愈发深沉,仿佛有一张无形之网,正悄然收紧。而在这紫禁城中的另一处,承泽是否也正辗转难眠,筹谋着更大的算计?一切尚未可知,唯有那低沉雷声,似在预示,一场真正的惊涛骇浪,已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