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船匠忙称是,龙飞又细细检视了码头仓库的辎重库存,发现军粮与火药储备颇有缺口,心头不由一沉。他转头看向王铁柱,低声道:“铁柱,码头之事,你可信得过谁?本官欲彻查库存亏空,若有猫腻,定不轻饶!”
王铁柱忙拱手道:“大人放心,属下麾下有几名兄弟,皆是同生共死之人,办事牢靠,愿为大人效命!”龙飞点了点头,命他暗中查访,务必将亏空原委查个水落石出。
是日傍晚,龙飞方自码头归来,路过军法处时,忽闻院内传来低语之声,似有人在议论今日之事。他心头微动,驻足倾听,只听一人低声道:“那张彪平日里趾高气扬,仗着副都司撑腰,作威作福,今日倒是踢到铁板上了……只是,他背后那些人,恐不会善罢甘休,龙大人新官上任,这把火烧得虽痛快,只怕后头麻烦不小。”
另一人接口道:“可不是嘛,巡防营里头,谁没点关系?龙大人雷霆手段是好,可马六甲这地界,水深着呢,听说张彪被革职后,已有人暗中联络港口那些大商,要给大人找个难堪哩!”
龙飞听罢,面色微沉,心知这番整肃虽有效果,然也如投石入湖,激起层层波澜。他不动声色,缓步离开军法处,脑海中却已盘算开来:张彪之流,若背后真有大靠山,恐非小小巡防营能容下,背后或许牵涉到“覆海会”甚或西洋势力,若不尽早查清,恐成心腹大患。
夜色渐深,龙飞返回衙门后院,独坐案前,手中把玩着那块“海龙佩”,心绪沉重。他此次归来,马六甲局势之复杂远超想象,巡防营内部积弊未清,外有“覆海会”与西洋势力虎视眈眈,内有苏家商号困境待解,桩桩件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然他心底深处,却无半分退缩之意,反倒是燃起一团烈焰,似要将这重重迷雾尽数烧尽。
“既然来了,便容不得这些宵小翻天!”龙飞暗自低语,目光坚毅如铁,“巡防营既是本官根基,自当先淬成一把利刃,方能破开这马六甲的风云诡谲!”他心念一动,忽想起远航途中自爱琴海遗迹所得的古代练兵之法,虽仅是简化版本,不涉及核心传承,然用于操练士卒,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翌日清晨,龙飞便召集巡防营诸将,宣布自今日起,营中操练将采新法,分为阵型、刀术与水战三部,务求令士卒在最短时日内脱胎换骨。他亲临校场,指点士卒演练阵法,又以自身真气为引,教导刀术要领,兼以远航所得的船战心得,调教水兵配合。众士卒初时颇为不适,然见龙飞亲自示范,兼以真气相助,操练之法虽严苛,却颇有奇效,不过半日,已初见成效。
王铁柱立于旁侧,见士卒队列渐趋整齐,刀法亦有章法,不由心生敬佩,低声道:“大人这练兵之法,果真不凡,属下观之,士卒精气神皆已不同,若再加以时日,定能成一支精锐!”
龙飞闻言,淡淡一笑,沉声道:“精锐非一日可成,铁柱,你且监督操练,务必严抓军纪,若有懈怠者,立时上报!”王铁柱领命,立时下去调度,只余龙飞一人立于高台,遥望海天一线,心头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他知晓,这新练兵之法虽有奇效,然毕竟初试,若效果太显眼,恐引来不必要窥探。而那被罢黜的张彪等人,背后势力尚未浮出水面,若真如军法处所议,勾连了港口大商甚至“覆海会”,此番整肃,恐怕只是揭开了一角阴谋。龙飞微眯双目,目光中透出一抹寒光,暗自思忖:无论尔等藏得多深,本官既已归来,便要将这马六甲的浊水,彻彻底底清上一清!
夜色渐临,校场之上操练之声渐息,然龙飞却无半分倦意。他立于台前,遥望远方灯火通明的港湾,耳畔似又响起士卒操练时的低喝与刀枪相击之声,心中却始终挥之不去一个念头:那张彪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何人?而“覆海会”与西洋势力的暗流,又将在何时爆发?他手中紧握“海龙佩”,似在积蓄着面对风浪的决心,而马六甲的夜色之中,一双双眼睛,正悄然注视着巡防营的动向,似在等待着一场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