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海面上航行了约莫半日,龙飞依照师父的指点,顺利抵达了大陆海岸。他将小舟稳妥地系在一处僻静的渔村码头,向淳朴的渔民打听了前往琼州府城的路径。琼州府城位于海峡对岸的大岛之上,乃是南海水师三大舰队之一“镇南舰队”的母港镇海港的腹地。龙飞身怀师父备下的些许盘缠,一路晓行夜宿,尽量避开人多眼杂的通衢大道,花了数日功夫,终于在天命十年夏末的一日,抵达了琼州府海峡渡口。
海风带着咸腥而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龙飞站在渡船的船头,眺望着对岸那座逐渐清晰起来的雄伟港口城市——镇海港。
即便隔着数里宽的海峡,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气势。无数桅杆如林般耸立,大小不一的舰船星罗棋布地停泊在港湾内外,其中不乏一些船体巨大、炮窗密布的巨舰,宛如海上巨兽,令人望而生畏。更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营寨和高耸的了望塔,昭示着此地森严的军事管制。这就是大满帝国南海水师三大舰队之一,“镇南舰队”的母港。师父曾言,这镇南舰队拥有大小战船逾五百艘,水师官兵近十万之众,其赫赫军威,由此可见一斑。
渡船缓缓靠岸,码头上人声鼎沸,却又秩序井然。身着各式水师服色的官兵往来巡逻,他们的步伐沉稳,眼神锐利,腰间佩刀,背上负弩,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与寻常的内陆府城不同,此地的繁华之中,处处透着一股军旅特有的铁血与威严。
龙飞随着人流下了船,按照师父玄洋子的嘱咐,他需要先去指定的征兵处办理入伍手续。玄洋子为他准备的身份文牒上,他是一个名叫“龙二”的普通渔家子弟,因仰慕水师军威,特来投军。此外,还有一封信,指明要交给一位姓马的征兵军官。
镇海港的征兵处设在港口西侧一处独立的院落,门口有持戟的卫兵站岗。龙飞递上自己的“渔民”身份文牒,说明来意。那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衣着普通,但身材挺拔,眼神清澈,倒也不像寻常的流民,便侧身放行,同时扬声向内喊道:“又有来投军的!”
院内早有几名与龙飞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等候着,他们大多面带兴奋与忐忑之色,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一名负责接引的老兵走了过来,他约莫五十开外,脸上布满风霜,但目光依旧炯炯有神,身上的靛蓝色水师军服浆洗得有些发白,右臂的袖标上绣着三道粗壮的横纹,显示出他“上士”的军阶。
“新来的?跟我来登记。”老兵声音洪亮,不带什么感情色彩。
龙飞恭敬地应了一声,随着老兵来到一间公房。房内有几张桌案,一名身着青色军服,领口与袖口镶着银色云纹滚边,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军官正伏案处理文书。他的桌前名牌上写着“镇南水师募兵处 把总 刘明远”。这位刘把总头也不抬,只问道:“姓名、籍贯、年龄、有无膂力?”
“龙二,琼州府儋州人士,十六岁,粗通水性,有些力气。”龙飞按照玄洋子事先交代好的说辞应答。
刘把总这才抬起头,略微审视了龙飞一眼,点了点头:“嗯,看着还算精壮。可有保人荐书?”
龙飞心中一动,连忙从怀中取出玄洋子交给他的那封信,双手奉上:“回禀军爷,小子这里有一封信,是家师托我转交给一位马军爷的。”
刘把总接过信,看到信封上收信人写着“马如龙副提调亲启”的字样,眉头微微一挑,神色略显诧异。他并未立刻拆开,而是将信放在一旁,又打量了龙飞几眼,语气缓和了些许:“你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