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车之上,韩婴望见前方营门敞开,有人迎候,便知是彭越。
他转头对张良说道:“子房。熟悉敌我双方的将军,才能百战百胜。昨日仓猝,孤没有与你细说。彭越者,乃孤昔日门客。骁勇、善战、忠心。只是有时候性急。孤一声令下,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不敢推辞。夜袭秦军大营,虏二将军便是凭证。”
说到这里,他顾盼有神采,笑着说道:“彭越之兵原本就是精锐,后来我以秦军降兵补充他。王离之战后,他安营扎寨在汾河边上,每人派人捕河鲜饱食壮士,又加强训练。孤缴获的秦军甲胄,以及后来锻造的甲胄,几乎都给了他。士卒人人雄健,都能开强弓。军中号为【韩武卒】,十分善战。乃孤的利刃。”
张良只倾听不说话,偶尔点头而已。他当然明白,韩婴是做什么。
将军陷阵,谋士画策。
韩婴乃君,将将之人。
各司其职,号令严明,国家乃大。
队伍行至营门口,彭越等人甲胄在身,对韩婴的戎车躬身行礼。
有舍人策马上前,说道:“武成君慰劳将军。”
“谢君上。”彭越等人称谢。
韩婴也很体面,对张良说道:“军中禁车马。我等下车步行。”说罢,他便踩着小板凳下了戎车,握剑步行,极为从容。
“是。”张良应是,也是从容下车。
韩婴来到彭越等人面前,笑着说道:“孤许久没来,这一次既是劳军,也是想看孤兵马练的如何。彭将军,擂鼓聚兵。操练给孤看看。”
彭越闻言昂首挺胸,凸出大肚腩,握着腰间剑柄,骄傲道:“臣的兵一日比一日强。如今就算与秦军正面作战,也是不惧。管叫君上欢喜。”
“好。仲真是壮士。”韩婴欣然点头。
彭越听韩婴称他表字,顿时欢欣鼓舞,请韩婴与张良等人进入军营。
彭越先迎韩婴进入大帐,然后亲自去擂鼓聚兵。
“咚咚咚!!!!”
“呜呜呜!!!”
鼓声震荡大营,号角声尖锐穿透云层。一队队或披铁甲,或披皮甲的士卒早就准备妥当了,听到鼓角之声后,昂首挺胸走出帐篷。
什长与什长会合,海纳百川向校场而去。行动之间,十分井然有序,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发出杂音。但士卒的心中十分高兴,十分热情。
“君上许久没有来劳军,今日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君上待我们厚,每日饱食,有河鲜,偶尔还有猪羊肉。我们训练数月,身体渐渐强壮,长矛、弓矢越发娴熟。今日君上来劳军,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我们本是秦兵,君上不仅不杀我们。还善待我们。我们定不能辜负他。”
军中之风,与官场之风是一样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松懈,便是文恬武嬉。
韩婴宽厚,但御下也严。
彭越牢抓军纪,同时也听从韩婴的命令,不许士卒仇视秦兵。现在原秦兵与韩军仍然有淡淡的隔阂,但这种隔阂正在变得越来越淡。
现在他们不是秦兵或韩兵,而是韩武卒,彭越军。人人愿意为韩婴效死,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