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宽阔的双翼轻巧地一扇,身形便已掠入不远处的树林深处。不多时,一阵粗壮的枝干被硬生生折断的“咔嚓”声清晰传来,紧接着,他便带着一根足有成年人腰身粗细、表面还带着新鲜树皮的木棍飞了回来。他将木棍的一端稳稳地抓在翅膀状的手臂中,另一端则指向辞穆和九艉。
飞云清亮地鸣叫,催他们上车:“上来!”
辞穆看着那粗大的木棍,又看了看高大的飞云,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忐忑。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到木棍旁。九艉则显得更为轻松,他庞大的身躯在沙滩上轻巧一撑,灵活地将上半身搭上木棍,红宝石般的眼瞳转向辞穆,发出一声低沉的“啾……”。
“我……我试试。”辞穆的嗓音有些发紧。
木棍的表面粗糙而坚硬,他尽量调整着姿势,让重心稳固。九艉则顺势将一部分身体靠在辞穆身旁,庞大的鱼尾自然垂落,轻轻拂过沙滩。
“抱紧我的腿!”飞云又发出一声清亮的“啾啾”,同时伸出翅膀状的手臂,示意他们抓稳。
辞穆闻言,努力伸出左臂,环住飞云的一条小腿,九艉则用蹼爪有力地抓住飞云另一条腿,他的红宝石眼瞳瞥了辞穆一眼,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在努力地安慰辞穆别慌。
“准备好了吗?”飞云的声音带着兴奋,不等辞穆回应,他宽阔的双翼在空中划出两道强劲的气流,将二人和鱼连同木棍一同带离地面。
“啊!”辞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地面瞬间在他脚下缩小,风声呼啸着灌入耳膜。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自从被推下飞机后,这种失重和高度带来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紧闭上眼睛,头颅深深地埋进九艉的颈侧,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向了身旁的鱼人。
感受到辞穆的颤抖,九艉的蹼爪下意识地收紧了对飞云小腿的抓握,同时,他的尾巴尖轻轻向上卷起,仿佛要将辞穆环抱住一般。他发出几声连绵不绝的低沉“啾”,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魔力,试图平息辞穆内心的惊涛骇浪。
飞云察觉到了辞穆的不适,立即调整了飞行姿态。原本直冲云霄的轨迹变得平缓,他将飞行高度压得极低,几乎是擦着树梢和山脊而过。风声虽然依旧凛冽,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眩晕的垂直下坠感。辞穆渐渐敢睁开一丝眼缝,透过睫毛的缝隙,他看到下方茂密的森林如绿色的波浪般起伏,远处的山峦连绵不绝,而头顶则是湛蓝得令人心安的天空。
半个小时飞行,对于辞穆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他的身体始终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肌肉酸痛,神经也像被拉伸到了极致。好在九艉一直是他最坚实的依靠,温热的体温和规律的心跳,以及那不时响起的低沉“啾”声,都给予他莫大的慰藉。
终于,飞云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双翼猛地收拢,带着他们平稳地降落在一处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洞窟入口前。这里显然是一处依山而建的聚居地,周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窟,一些洞口上方还雕刻着古朴的图腾。羽族们显然更喜欢这种半山腰的居所,既能俯瞰大地,又能避开地面的湿气。
辞穆双腿一落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长时间的紧张和恐高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九艉那宽大而柔软的鱼尾上。冰凉的触感和微弹的质地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