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这一昏厥,愉妃顿觉五雷轰顶,三魂七魄都要散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满眼惊恐地望着萧云被匆匆送回养心殿。
常寿刚从药房出来,本打算为萧云把把脉,瞧瞧调理后身体的状况。哪曾想,刚到寝殿外,就瞅见萧云被抬着往回赶。
常寿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皇上前脚刚出宫,安贵妃娘娘后脚就晕倒了,这可如何是好?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跑上前,随着众人进了寝殿。
“快!把娘娘轻放在榻上,容我细细诊治。”
众人皆知萧云在乾隆心中的分量,此刻皆忐忑不安,暗自思忖,这要是安贵妃有个闪失,他们定然吃罪不起。
常寿赶忙上前,屏息凝神,将丝帕盖在萧云的手腕上,然后再将手指轻轻搭在萧云的腕上,细细感受着脉象的起伏与变化。片刻之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怪哉,这脉象平和沉稳,毫无紊乱之象,分明是气血顺畅、身体康健之兆,怎会突然晕倒?”常寿在心中暗自思忖。
额上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对自己多年的医术向来自信满满,绝不可能诊错脉象,“莫不是……娘娘这是在装晕?”这一念头刚在他心间闪过,便如同生了根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可娘娘为何要这般行事?”常寿心中犹如一团乱麻,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声张,只能不动声色地将这份疑虑深埋心底,脸上依旧保持着一副凝重关切的神情,目光却悄然在萧云脸上探寻着答案。
“这寝殿里人多嘈杂,留琥珀一人照料娘娘即可,其余人等且先退下吧。”
常寿心里门儿清,得先把这些不相干的人支开,才好探寻娘娘装晕的缘由。众人听闻,哪敢有丝毫耽搁,皆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地退了出去,深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萧云苏醒,进而招来大祸。
待众人离去,琥珀暗自松了口气。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娘娘是在装晕。回养心殿途中,她一直紧紧握着娘娘的手,奔跑间忽然感到娘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当下便明白这晕倒之事定有隐情。
此时,没了旁人,萧云便不再“昏迷”,悠悠转醒。
“娘娘,臣方才为您仔细把过脉,您的宫寒之症经这段时日调理,已见大好,娘娘大可宽心。”常寿恭敬说道。
“当真如此?你可莫要诓骗本宫!”
萧云听闻此言,激动难抑,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琥珀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满脸担忧。
“娘娘,往后切不可这般猛然变换体位,极易引发眩晕之症。”常寿尽责地提醒道。
“本宫记下了,方才不过是一时激动。”
萧云微微颔首,继而话锋一转。
“常太医,本宫在去往慈宁宫的路上偶遇愉妃,她着实把本宫气得不轻。”
萧云这话一出口,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都能听出弦外之音,更何况常寿,他与小路子一向被视为机灵聪慧之人,岂会不明就里。
“娘娘,您是因为急火攻心,这才导致的晕倒,还望娘娘务必以身体为重,万不可再动气伤神了。”常寿心领神会,顺着萧云的话茬说道。
萧云对常寿的机灵劲儿颇为满意,轻轻点头示意他退下。常寿退出寝殿后,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这娘娘与皇上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等候在外的人见常寿出来了,都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大家都很关心萧云的情况。常寿“好心”的告诉了他们,于是乎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安贵妃娘娘被愉妃气晕了过去这事,就在皇宫里传了个遍。
永和宫
永琪看到愉妃惶恐不安的回到永和宫时,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额娘何时露出过这种神态?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安贵妃被愉妃气晕了这事儿,就已然传到了永宫里。
永琪闭了闭眼,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愉妃哭哭啼啼的拉着永琪的胳膊哭诉:“永琪,你要救救额娘,是她自己晕倒的,额娘没有气她,真的是她自己晕倒的。”
“额娘,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愉妃此时是真的害怕了,这宫里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永琪了。于是便把自己跟萧云之间的对话,全都告诉了永琪。
“额娘!”
“您为什么就是不听儿子的话?您知不知道您闯了多大的祸?皇阿玛最讨厌的就是皇子盲目自大,您还那般说,您凭什么认为儿子就是皇阿玛最喜爱的皇子?”
“您还妄图往贵妃娘娘身上引战火。额娘,儿子也救不了您了,听天由命吧!”
乾隆自傅恒府邸返回,刚至养心殿外,尚未踏入寝殿之时,便敏锐察觉守在殿外的一众奴才神色异样,那模样仿佛对他惧意颇深。
乾隆心下暗忖,自己并非那无故迁怒、滥施刑罚的暴君,此时,这些个奴才们竟突兀地这般惧怕?莫不是……出了何事?莫非是他的云儿?不……不会……
乾隆顾不上询问什么,抬腿便火急火燎的往寝殿内跑去。待他疾步跑入时,却见萧云安然坐于矮榻之上,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糕点、啜饮着香茗呢。
“弘历,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萧云眼尖,见乾隆进来,手脚麻利地自矮榻起身,如燕归巢般扑进乾隆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其腰身,不愿松开分毫。乾隆则将萧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检视,直至确认毫无损伤,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云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外面那些奴才见了朕,都畏畏缩缩、惊恐万分的模样?”乾隆满脸疑惑,轻声问道。
“弘历自回宫一路行至这寝殿,竟无一人向你禀报吗?”
“我径直乘马车到养心殿外才下的车,即便有人欲告知我何事,也寻不得时机。这养心殿里的宫女太监,见了我仿若惊弓之鸟,避之犹恐不及,哪里有人会主动来向我禀报呢?”
乾隆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急切,只想速速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这养心殿里的氛围变得如此怪异…………
“就在你刚离宫不久,我和琥珀往慈宁宫去,途中恰好遇着了愉妃……”
萧云将她与愉妃的言语交锋及佯装晕倒之事,皆一五一十地说给乾隆听了。
“弘历,我这招如何?她既爱装腔作势冤枉人,那我便也学学她。你都没瞧见当时的情景,那愉妃吓得瘫软在地,想必是怕你怪罪于她。”
萧云笑语盈盈,眼中满是得意。
“只是有一事,我觉着还是有些遗憾的。”
萧云微微蹙起眉头,故作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