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芝怡的面庞瞬间褪去红晕,变得雪白如冬宫寒玉,眼中却燃起两簇幽幽绿火。
此时,林彦秋并不知晓,在齐芝怡眼中,他已成了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过去那些男子,见了她不是卑躬屈膝讨好,就是畏畏缩缩,生怕稍有不慎便惹恼了她。
唯有林彦秋,初逢时朗声一笑,径直回道:“姑娘认错人了”。
再遇时更是眼眸带笑:“姑娘似乎记错了”。
第三次相遇,在那演武堂畔,他竟负手而立,随手一挥,一壶清茶泼在她华服上:“姑娘气色太燥,需得降降温。”
今次重逢,他只沉声一喝:“姑娘,你欠管教。”
林彦秋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
此前每次冲突,他都做好了以武力制衡的打算,前次那小姑娘脾气发作,他不过随手折了枝杏花别在她鬓边,便叫她羞愤得转身就跑。
谁知这次她却敛眉垂首,轻轻颔首:“林公子说得极是。小女子性情不佳,尤其厌恶男子如蝇附膻。那些人一见奴家,眼神便似饿狼扑食,却又扭捏作态,明明不堪入目却偏要遮遮掩掩。”
说罢竟轻轻咬住下唇,红晕自锁骨蔓延至耳尖。
林彦秋只觉脑中嗡然作响,心道这等奇事定是日头晒得玄乎了。
却见她敛袖行了个万福:“林公子可愿随我去小园亭中?有桩心事想同公子详谈。”
此时她身着藕荷色夹纱衫子,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竟真有几分邻家小妹的温婉。
林彦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眼前往往复复皆是那少女娇嗔之态,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今日便当是教训顽童了。”
说罢转身往府衙侧门行去,袍角拂过石径青苔。
林彦秋快步往府衙侧门行去,那皂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清脆声响。
张思正伏案批阅奏折,见他来作揖道:“墨卿欲往城外办桩私事,稍后便归。”
张思搁下朱笔,略一思索道:“既如此,你且去忙吧。”
林彦秋甫一转身,张思便在堂中笑道:“这后生近来政绩斐然,必是暗中走门路了。”
又忖度半晌,拍案断言:“定是那墨卿又寻了什么门道!”遂起身追出,从袖囊中取出张银票:“且随身带些盘缠。”
林彦秋摆手道:“区区小事,何须破费?”
张思却已将银票塞入他腰间荷包:“百两足矣,回来与账房说一声便是。”
又拍了拍他肩头,径自回内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