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原本鸟兽息声的山林,却总被一阵阵笑声打破宁静,偶然便有飞鸟惊起,空中盘旋着发出几声类似咒骂的鸣叫,却似乎无力左右那群讨厌的人类,只能扑腾着翅膀再次回到巢里。
熊担山背负的硕大的包裹,几乎像是个百宝箱,一切应有尽有。精美的餐具,玲珑剔透的酒杯,丰富的食材,甚至还有新鲜的蔬菜。
最后,硕大的包裹更是神奇地变成了一个精美异常却又宽敞舒适的帐篷。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熊伯熟练异常地弄好了一切,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众人钦佩地望向子非鱼,似乎此时的穷奢极欲才配得上他大虞皇子的身份。
而作为主人的子非鱼也充分发挥了他另一个优点,他总能热情地招呼好在场的每一个人,却绝不会让人觉得逾矩而产生反感,一切都恰如其分的点到为止,却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今天的主角。
体型粗壮的熊伯不光有着一双灵巧的手,还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捷身手,他跃起来就像一只硕大的肥鸟,纵使是真的鸟儿也难以逃脱他的手掌心。
刚刚还在拼命扑腾的鸟儿转瞬就变成了架子上滋滋冒油的美味,油脂滴在火焰上便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不消片刻就是一道美味。
年老的猛虎会褪去一身斑斓的毛发,重新长出黑色的皮毛,是为玄坛。
而能够称为玄坛的,无一不是大妖级别的存在,可任谁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如黑色小猫咪一样的东西和玄坛挂上钩。
此刻的玄坛正慵懒地趴在一旁,不时呲呲牙,却只让人看了觉得可爱非常。那玄坛眉心的一点白光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却是熊伯独有的妖族驭兽之法,纵使是玄坛级别的大妖也难以抗拒。
熊担山重新帮众人的酒杯倒满美酒,那馥郁的香气登时再次弥漫了篷帐。依依不舍地摩挲了几下,才将那黄皮小葫芦重新放回到许阳的近前。许阳不经意间抬头,便对上了熊担山笑呵呵的一张脸。
许阳十分好奇,一个人类皇朝的皇子,怎么会有一个化形的大妖随侍左右,而且看起来子非鱼这位二皇子对这位熊担山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当真是一对奇妙的组合。
早已褪去一身甲胄换上便服的子非鱼此刻更像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柔美的外表下却有着彪悍的战力,至少他已经和众人连拼了三圈酒,却仍旧脸色如常,微微敞开的胸口洒满了酒渍。
随手将那面目狰狞的青铜面具丢在一旁发出当啷的一声响,犹在嘴中不停地嘟囔道:“许兄,你当我愿意每天都要戴这劳什子玩意儿?实在是俺这娘们儿一般的脸难以威慑军心呀。不光敌人不怕我,就连自家兄弟看我这张脸,也没有力气提刀杀敌呀!”
扑嗤一声,终是庄妙可压抑不住笑了出来,平日里那冷淡如水的一张脸早已憋得通红,兀自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大声笑出来。子非鱼却也不怪,呵呵干笑两声,似是才发觉了自己话里的不妥,当着两个美女,张嘴闭嘴口呼“娘们儿”,实在是有辱斯文。
子非鱼胡乱咽了口酒,一双手窘迫得无处安放,却见一道黑影倏地窜进了怀中,却是那如同猫咪大小的黑虎在怀里扭来扭去,时不时还要翻起肚皮撒撒娇,却是萌态百出。
黑虎的出现很好地化解了眼前的尴尬,子非鱼不由得多揉了几下,于是怀里的小老虎愈发憨态可掬地撒娇不止,长长的尾巴垂坠着,四条小腿蹬来蹬去。
俊美异常的佳公子再次端起了酒杯,朗声道:“诸位,相逢即是有缘,来,满饮此杯。”言毕,双手捧起面前的酒盏,一仰头便喝得涓滴不剩。
许阳一众人伸手还未够到面前的酒盏,便见那厚实的餐桌坍塌了下去,连带着桌上的杯盘碗盏四溅。
原本蜷缩在子非鱼怀里的小黑虎,忽地变得硕大无朋,竟是恢复了玄坛真身,庞大的虎躯一时间竟是挤满了原本还算宽敞的篷帐。
宽厚肥大的虎爪径直拍击在子非鱼的胸膛,众人耳中清晰传来胸骨碎裂的声响,整个前胸忽地塌陷下去,后背却怪异地鼓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包,整个人登时贴着草皮倒飞出去,轰然撞碎了一块巨大的山石才堪堪停下,却是毫无声息倒地不起。
惊变突起,众人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那黑虎竟然暴起伤人,全然不似受到禁制一般,再望向熊担山,却发现那个原本待人谦和恭顺的熊伯不知何时直直地静立在不远处,只是脸上早已没了那熟悉敦和的笑容,甚至连原本微微弯下的腰杆都挺得笔直。
体态巨大的黑虎扭头望了望熊担山,似是得到了某种首肯,那黑虎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啸,忽然变得逐渐透明起来,平地高高跃起纵身扑向倒地不起、生死未明的子非鱼。
只是一瞬,黑虎便化作了一抹流光,倏地没入了子非鱼的体内。
许阳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缓缓站起身拉开了和熊担山的距离,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却冷不防耳畔一声怒吼,却是石头明显察觉了异样,眼见着刚刚还一起把酒言欢的新朋友转瞬生死不明,而主导这一切的显然就是眼前貌似忠厚的熊担山,继而含怒出手。
拳头夹杂着冷风呼啸而过,直直砸向戏熊担山,却见原本慈善祥和的熊伯同样一拳击出,两拳相交,石头连退三步,许阳一只手扶在了石头肩头,才堪堪止住倒退的脚步,却是面色潮红气血翻涌,一时间语塞难,以发出一丝声音。
那熊担山却只是衣袖破碎如蝴蝶般片片飞舞,露出了精壮健硕的肌肉,忽地低眉顺眼般笑出了声,缓缓开口道:“小友,稍安勿躁。我的目标只是二皇子,我们实在没必要成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