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摇头：\"没什么。明天我就找人来看看，也许需要做个净化仪式什么的。\"

阮梦瑶知道丈夫还隐瞒着什么，但她太累了，无力追问。那一晚，她坚持睡在客房，远离那个可怕的衣橱。

然而，凌晨三点，她又醒了。

这一次，没有麻痹感，没有寒意。只有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冲动——她必须再看一眼那张照片。

阮梦瑶轻手轻脚地回到主卧。程岩睡得很沉，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悄悄打开衣橱，取出铁盒。

在昏暗的夜灯下，她再次审视那张照片。这一次，她注意到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照片背景中隐约可见的家具轮廓，与他们现在客厅里的古董柜一模一样。

这不是随便一张老照片——它是在这栋房子里拍的。

阮梦瑶翻过照片，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几乎被磨掉的铅笔字迹：\"地下室，东墙。\"

地下室？他们家确实有个小地下室，但一直用来堆放杂物，程岩说那里太潮湿对孕妇不好，很少让她下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那个身影指向衣橱，不是为了衣橱本身，而是为了指引她找到这张照片；而照片又在指引她去地下室。

她必须去看看。

阮梦瑶穿上拖鞋，拿起手电筒，悄悄下楼。地下室的门在厨房后面，平时总是锁着，钥匙放在...

她拉开厨房抽屉，钥匙不见了。

正当她困惑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在找这个吗？\"

阮梦瑶吓得几乎跳起来，转身看到程岩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晃着一把钥匙。

\"我...我只是...\"她结结巴巴地说。

程岩的表情阴沉得可怕：\"我告诉过你别去地下室，那里不安全。\"

\"那张照片背面写着'地下室，东墙'。\"阮梦瑶直视丈夫的眼睛，\"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对吗？\"

程岩的脸色变了：\"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阮梦瑶心跳如雷，\"程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林世诚是谁？为什么他的鬼魂会出现在我们的卧室？\"

程岩沉默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这么多...跟我来。\"

他走向地下室的门，插入钥匙。门锁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二十年前，\"程岩一边下楼梯一边说，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这栋房子属于一对年轻夫妇。丈夫叫林世诚，妻子叫梁雯。\"

地下室比阮梦瑶想象的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们看起来是完美的一对，\"程岩继续说道，手电筒的光束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直到有一天，邻居听到激烈的争吵声，然后梁雯就...消失了。\"

阮梦瑶的血液几乎凝固：\"消失了？\"

\"官方说法是她离家出走了。但坊间传闻...\"程岩的手电筒光照向东墙，那里堆着几个旧箱子，\"林世诚杀了他妻子，把尸体藏在了这栋房子的某个地方。\"

阮梦瑶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梁雯的遗体可能还在...\"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东墙底部的一块砖，那块砖看起来比周围的要新一些。

程岩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梦瑶，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让你知道...\"

他突然跪下来，开始挖那块松动的砖。阮梦瑶惊恐地看着丈夫的举动，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起。

砖块被移开后，露出一个小洞。程岩从里面取出一个生锈的金属盒子，比衣橱里那个稍大一些。

\"这是...\"阮梦瑶的声音颤抖。

程岩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和一把小巧的女士手表，表带已经腐朽。

\"梁雯的日记，\"程岩轻声说，\"和她的手表。\"

阮梦瑶震惊地看着丈夫：\"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在这里？\"

程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阮梦瑶从未见过的光芒：\"因为梁雯...是我的姑姑。\"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像一记重拳击中阮梦瑶的胸口。她踉跄后退一步：\"什么？\"

\"我小时候常来这栋房子做客，\"程岩的声音变得遥远，\"梁雯姑姑对我很好。后来她失踪了，全家人都相信是林世诚杀了她，但警方找不到证据。\"

\"所以你买下这栋房子...\"

\"是为了寻找证据。\"程岩点头，\"我花了一年时间秘密搜索，直到在衣橱里发现那张照片。照片背面的字是姑姑的笔迹，她一定是藏起了这些证据。\"

阮梦瑶的大脑飞速运转：\"那...那个出现在我床边的身影...\"

\"不是林世诚，\"程岩的声音低沉，\"是梁雯姑姑。她在试图告诉我们真相。\"

阮梦瑶浑身发抖：\"但为什么现在出现？为什么是我怀孕的时候？\"

程岩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痛苦：\"因为...因为姑姑失踪时，也怀孕三个月。\"

这个真相像闪电般击中阮梦瑶。她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我们需要报警，\"她终于说，\"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

程岩摇头：\"没用的。林世诚十年前就死了，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这些证据只能证明姑姑留下了这些，不能直接证明林世诚杀了她。\"

\"那至少...\"阮梦瑶突然想到什么，\"至少我们应该把她的遗物好好安葬。\"

程岩沉思片刻，点点头：\"你说得对。明天我就去安排。\"

那晚，阮梦瑶梦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站在她床边，女子腹部微微隆起，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当阮梦瑶醒来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而非往日的寒意。

第二天，程岩联系了殡仪馆，准备将梁雯的遗物安葬在家族墓地。阮梦瑶则决定去拜访当年的老邻居，了解更多情况。

最老的一位邻居，八十多岁的李奶奶，在听到梁雯的名字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可怜的孩子，\"李奶奶摇着头，\"她那么善良，那么爱那个畜生。\"

\"您是说林世诚？\"阮梦瑶追问。

\"表面上是体面的商人，背地里...\"李奶奶压低声音，\"打老婆。我常听到梁雯的哭声。\"

\"您觉得他真的...杀了她吗？\"

李奶奶的眼神变得锐利：\"不只是我觉得。那天晚上，我看到林世诚深夜开车出去，后车厢滴着水。第二天梁雯就不见了。\"

阮梦瑶脊背发凉：\"您告诉警方了吗？\"

\"当然！\"李奶奶愤愤地说，\"但他们说没有尸体不能立案。后来林世诚说梁雯跟人跑了，大家也就信了。\"

\"您知道梁雯怀孕了吗？\"

李奶奶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悲伤：\"知道。那天下午她还来给我送自己烤的饼干，摸着肚子说'李阿姨，我可能是个男孩'。\"

阮梦瑶离开时，心情异常沉重。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梁雯的灵魂会出现在她床边——一个母亲，想要保护另一个母亲。

回到家，程岩已经准备好了安葬用的物品。阮梦瑶告诉他李奶奶的话，程岩的表情变得更加坚定。

\"我们会给她一个体面的告别，\"他说，\"也许这样她就能安息了。\"

当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阮梦瑶睡得很沉，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当她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几个月来第一次真正休息好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好转时，一个意外的发现将一切推向了更黑暗的深渊。

整理梁雯的日记准备安葬时，阮梦瑶无意中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颤抖的笔迹写着：

\"如果他发现我藏起了证据，他会杀了我。程已经答应帮我，但我不确定能否信任他。毕竟，他们是兄弟。\"

阮梦瑶的血液瞬间凝固。

程？程岩的父亲也叫程建国。而林世诚...林世诚的全名是什么？

她颤抖着翻回照片背面：林世诚（曾用名：程世诚），1999.5.12。

程世诚。程岩。

他们不是姑父和侄子。

他们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