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阵图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能量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芒!那缺失的北极星位,在黑血的浇灌下剧烈蠕动,无数繁复的星轨瞬间衍生、补全!一个完整的、散发着原始星辰威严的北斗星图,彻底成形!光芒如同实质般横扫整个驿站!
“呃啊啊啊——!!!”
令人心悸的惨嚎声瞬间连成一片!那十二名幽冥杀手后背皮肤上烙印的完整北斗星图刺青,在夜无痕星图补全的同一刹那,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裂开来!血肉横飞!剧烈的爆炸不仅撕碎了他们的躯体,更彻底摧毁了维系他们力量的核心阵纹!
哗啦啦——!
无数条粗壮的幽冥锁链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从战场各处的地底裂口中窜出,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绞向众人!然而这一次,补全的北斗星图阵纹骤然收缩、旋转!无数道由星光凝聚的锋利光刃如同绞肉机般扫过!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幽冥锁链,如同脆弱的枯草,在凄厉的金属摩擦哀鸣声中被寸寸切断、粉碎!化作漫天飘散的黑色铁屑!
“你!!你身上流着陆氏精血!!”领头的幽冥杀手,那个锁骨烙着猩红胭脂印的高大身影,在北斗星图爆发的余波中踉跄后退,面具下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狂怒!他猛地抬手,狠狠撕开了自己脸上那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苍白但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那眉眼轮廓,竟与夜无痕有着惊人的三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一样的狭长锐利,只是少了夜无痕的冰冷死寂,多了几分被背叛的怨毒与癫狂!
他锁骨上那猩红的胭脂印如同活了过来,几滴粘稠的鲜血从中渗出,并未滴落,反而诡异地悬浮在半空,飞速旋转、拉伸!眨眼间,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杆小巧玲珑、却无比逼真的、绣着“醉红楼”三个龙飞凤舞金字的猩红酒旗!
“叛徒!该回淬骨池了结孽债了!”他死死盯着夜无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冰渣。
“你是…天机阁派往幽冥殿的暗子?!”陆昭雪的金瞳骤然收缩到极致!碎玉剑在她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剑光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一道凝聚着往生阵残存净化之力与陆氏血脉精粹的金红剑气,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洞穿了那领头杀手因激动而微微仰起的眉心!
噗!
剑气贯穿!
一点金红色的往生阵符文,如同活物烙印般,在那杀手眉心炸开的血洞边缘一闪而逝!更为诡异的是,这道源自陆昭雪血脉力量的阵纹,竟顺着某种无形的血脉共鸣,如同烙印般,瞬间爬上了夜无痕那张隐藏在阴影下、无比苍白的脸颊!灼热的刺痛感让夜无痕身体猛地一颤!这烙印,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尘封记忆的一道缝隙,无数模糊而痛苦的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老子管你是谁!够劲就行!!!”铁十七的咆哮如同雷霆炸响!他魁梧的身形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撞开挡路的废墟残骸!布满噬灵草毒筋的巨臂握着匕首,带着同归于尽的狂暴气势,狠狠扎进了那领头杀手因被陆昭雪剑气贯穿而僵直的胸膛!
噗嗤!!
匕首刺穿皮肉,直没至柄!噬灵草霸道绝伦的剧毒如同找到了宣泄的火山口,疯狂注入!那领头杀手后背爆裂的星图刺青残余部分,如同被强酸洗涤般迅速变黑、消融!而就在这剧毒的吞噬与毁灭中,铁十七布满血丝的双眼清晰地看到——夜无痕后背那刚刚补全的浮空星图上,原本缺失的北极星位,此刻正闪耀着一点无比纯粹、无比明亮的银蓝星光!那光芒的波动,竟与陆昭雪金瞳深处跳跃的往生阵灵核心,完全同步!
“呃啊——!”巫铃猛地发出一声痛呼!左手腕上的蛊印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小的血口!那道被银铃锁链禁锢的碧鳞蛊王残魂,如同受到致命吸引的飞蛾,化作一道细微的碧绿流光,瞬间钻入了夜无痕后背星图那刚刚补全的北极星位之中!
毒雾翻腾,妹妹阿蛮那小小的幻影再次在雾气边缘浮现。她看着巫铃,无声地摇着头,小小的嘴唇开合,清晰地做出一个口型:“小心…淬骨池…”随即消散。
哗啦!缠绕在夜无痕手腕上的银铃锁链如同失去了力量,骤然松开。但一股冰冷的意念却顺着锁链残留的联系涌入巫铃脑海——那蛊王残魂并非叛乱,而是如同最后的警示,主动融入了那片星图空白,化为了一道脆弱的屏障?
夜无痕猛地收匕入鞘!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匕首归鞘的轻响在死寂的废墟中格外清晰。他后背那片完整的星图虚影缓缓收敛光芒,重新隐没于皮肤之下。但那北极星位刚刚被填补的位置,残留着一抹尚未干涸的金红血痕——那正是陆昭雪手腕伤口流出的、蕴含着往生阵力量的血液!此刻,那抹金红正随着陆昭雪手腕脉搏的微弱跳动,在他后背皮肤下,同步地、微弱地闪烁着。
驿站废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十二名幽冥杀手的残骸散落在卦纹割裂的地面上,再无半点生机。唯有那杆由领头杀手锁骨胭脂印血珠凝成的“醉红楼”猩红酒旗虚影,还在半空中微微摇曳,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东北…三十里…有…船…”云织月虚弱得如同游丝的声音响起。她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倚靠着半截深深插入泥土的“醉仙居”匾额。脸上皱纹纵横,白发凌乱地覆在枯槁的面容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她面前,那块彻底碎裂的卦盘残片散落在地,最后一点微弱的卦纹光芒艰难地组合在一起——光影浮动,形成的模糊图案,赫然是夜无痕后背那完整北斗星图的轨迹!而这星图的延伸方向,正稳稳地指向东北方——与三日前蛊王洞穴中,匕首密令显示的幽冥战船航线图,完美重叠!
“呸!幽冥殿的破烂!”铁十七喘着粗气,一脚将旁边一具杀手的残骸踹飞出去老远。他拔出插在领头杀手心口的新铸匕首,刃尖上钉着半块边缘焦黑、质地特殊的猩红胭脂印碎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匕首刃面沾染的毒血和胭脂印碎屑,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烁着病态的亢奋,“这玩意儿…可比幽冥殿的破铁片…够劲多了!”噬灵草的剧毒顺着他手臂的伤口爬上脖颈,青黑色的毒筋如同蛛网般蔓延,他却浑然不觉,仿佛那致命的侵蚀只是无上的享受。
巫铃沉默地收回银铃锁链,冰冷的锁链缠绕回右腕,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她左手捂着那道裂开的蛊印伤口,指缝间渗出细微的碧绿血丝。她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不远处的夜无痕。腕间蛊印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精神链接让她“看”到——在夜无痕后背那片刚刚补全的星图深处,属于北极星的位置,妹妹阿蛮那小小的幻影并未完全消失。她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灵,蜷缩在星光的核心处,对着巫铃的方向,再次缓缓地、无声地摇头,小小的嘴唇开合,重复着那个令人不安的警告:“小心…淬骨池…”
夜无痕背对着所有人,站在废墟的边缘,面朝着东北方那渐渐泛白的天际。他缓缓抬起刚刚被自己匕首贯穿过的手掌,掌心那个贯穿伤还在缓缓渗出黑色的血珠。他默默注视着掌心,然后猛地攥紧!伤口被强行挤压,传来的剧痛让他绷紧的下颌线条更加冷硬。淬骨池…醉红楼…陆氏精血…天机阁暗子……无数的碎片在脑中冲撞,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后背星图北极星位残留的那一丝来自陆昭雪血脉的金红灼热,此刻却像一根细小的锚,在这汹涌的记忆碎片风暴中,勉强维持着他最后一丝理智与冰冷。
“下次,”他没有回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个人的耳中,“我会刺准些。”那是对陆昭雪说的,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却又仿佛带着千斤重担。
陆昭雪缓缓擦去脸颊被碎石划破的一道细小血痕,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夜无痕孤绝的背影。“等你学会用左手使剑再说吧。”她的声音同样清冷,却像雪地里燃起的一点微火。她抬起右手,指尖在自己手腕那道被剑气割开的伤口边缘轻轻拂过,蘸起一滴尚未凝固的、闪烁着金红光泽的血珠。然后,她指尖隔空,遥遥对着夜无痕的后背,那星图北极星所在的位置,轻轻一点。
嗡!
一点微不可查的金红光芒在空中一闪而逝。
夜无痕后背星图北极星位残留的金红血痕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彻底融入那片新生的银蓝星光之中,消失不见。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微弱却极其纯净的暖流,顺着星图蔓延至四肢百骸,竟奇迹般地稍稍抚平了他脑中翻腾的剧痛和混乱。
“陈师父的《百草诀》禁术,”陆昭雪收回手指,目光深邃如古井,“封得住记忆,封不住血脉。”她的话语如同钥匙,在夜无痕混乱的意识中“咔哒”一声,打开了一道尘封已久的铁门——记忆深处,一个白发苍苍、总是带着温和草药气息的老者影像一闪而过,伴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混合着剧痛与某种古老封印气息的冰冷感觉。陈百草!
当——当——当——当——当——
五更天的梆子声,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苍凉穿透夜幕,从遥远的村落悠悠传来,回荡在破败的驿站废墟之上。
梆子声落下的瞬间,驿站地窖那幽深的入口处,一股带着浓重咸腥气的、冰冷刺骨的寒风毫无征兆地倒灌而出!那风里裹挟着浓烈的海水气息,仿佛是打开了一道通往北海深渊的门户!
谢青符挣扎着从废墟角落站起,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的血沫里带着内脏的碎片。他颤抖着伸出布满焦黑符咒伤痕的手指,对着空中尚未散尽的、属于他血符燃烧后的灰烬猛地一抓!那些灰烬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迅速在他掌心上方汇聚、旋转,光影变幻,最终凝成了一幅残缺不全、但指向无比明确的——北海航线图!
而此刻,夜无痕腰间的星图匕首,在晨曦微露的光芒下,刃面一片清冷。那曾经清晰浮现的九幽令图腾,在陆昭雪金血的渗透与净化下,已淡得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影子,如同一个即将被彻底遗忘的噩梦烙印。只有刀刃本身,依旧冰冷,映照着东北方那即将吞噬一切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