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锁初开(2 / 2)

就在这毁天灭地的能量对撞核心的上方,在破碎的血色星轨碎片之间,一行由纯粹怨念和幽冥之力凝聚而成的、散发着更加浓郁不祥气息的巨大血字谶言——再次显现:

芥子开时劫数至!

与盲眼卦师被灭口前最后的预言,一模一样!

就是现在!

趁着两股力量僵持、器灵被净世之力牵制、空间陷入狂暴混乱的瞬间,陆昭雪的神念如同最敏捷的灵蛇,猛地扑向那对撞中心、一点因能量极致湮灭而诞生的、纯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星辰本源碎片!

她的手——她的神魂之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一点最亮的星光!

“嗤啦——!”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在了灵魂之上!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从神魂“掌心”传来!那星辰碎片锋锐的边缘,轻易地“割”开了她神魂的防御。

就在这剧痛袭来的瞬间,陆昭雪透过那片纯净得如同宇宙初生之光的星辰碎片,看到了……真相。

碎片如同最清晰的镜子,映照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幕尘封已久的血腥场景: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郁药味和血腥气的药人窟深处(旧伤成谜)。浑身浴血、面容枯槁却眼神无比复杂的陈百草,正颤抖着双手,将自己那把视若生命的药锄,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他在——剜心!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须发和衣襟。而他颤抖着从胸腔中捧出的那颗仍在顽强跳动的、布满裂痕的心脏之上——赫然跳动着与眼前器灵额上一模一样的——九瓣莲纹**!

“啊——!!!”

器灵仿佛被这真相彻底刺痛、激怒、甚至……恐惧了?她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扭曲的尖啸!包裹着她的宽大黑袍,如同接触到烈火的纸张,边缘竟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纯净星火!那星火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气息,正是净世莲本源之力的具现!

“停手——!蠢货!你会唤醒……唤醒……” 器灵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怨毒,像是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唤醒这个么?” 陆昭雪的神魂在剧痛中发出冰冷的嘶吼,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她不再犹豫,猛地将那片沾染了她神魂之血、映照着陈百草剜心真相的星辰碎片——狠狠按向了自己的眉心识海最深处!

“轰——!!!”

如同开天辟地的巨响在陆昭雪的识海深处炸开!

被星辰碎片强行带入识海的,是陈百草临终前最后的画面:简陋的茅屋内,油灯如豆。老者躺在冰冷的血泊中,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他布满老茧、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正颤抖着,一针一线地缝制着那件小小的殓衣(寿衣针脚)。针脚细密而玄奥,流淌着的不仅是守护的避劫阵纹,更有一丝丝散发着老者最后生命精华的——本命精血!这些精血并非随意流淌,而是在殓衣的内衬上,极其隐秘地——绘制着一幅微小却完整的星图轨迹!

同时,老者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无尽眷恋和不舍的临终话语,如同直接在陆昭雪的灵魂深处响起:

“昭昭……我的乖孙……当……当你看到……那九瓣……恶莲……显化之时……便……便是时候……捏碎……爷爷留给你的……那块……玉……”

现实肉体的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丝,猛地勒紧了陆昭雪的意识,将她从识海深处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和悲伤真相中——狠狠拽了回来!

“咳咳……噗!”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她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冰渣和内脏碎块的淤血!粘稠的血浆糊住了视线,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完全由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冰棺之中!刺骨的寒意透过皮肤,仿佛要冻结她的骨髓和血液。冰棺的盖子沉重无比,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但并非完全隔绝。

透过半透明的、布满白色寒霜的冰棺盖子,她模糊地看到,在棺盖外侧,无数只早已失去生命气息、僵硬的毒蜂尸体,正以一种极其独特的方式排列着——构成了一个扭曲的、不断重复的求救符号——显然是巫铃最后留下的信息!

而在冰棺盖子的缝隙处,深深地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柄磨损得很厉害,正是夜无痕从不离身的那把!此刻,匕首的刀身,已经被无数疯狂蔓延的、冰冷的青铜色纹路完全覆盖!这些纹路如同活着的藤蔓,正贪婪地吸收着寒冰的能量,从匕首插入的缝隙处,朝着整个冰棺的表面——疯狂地攀爬、覆盖!冰棺的表面,已经布满了蛛网状的青铜纹路!

“当家的……咳咳……陆……姑娘……” 一个虚弱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冰棺外传入耳中。是云织月!

陆昭雪艰难地转动眼珠,透过布满寒霜的缝隙,看到云织月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贴在冰冷的棺盖上。她的一只手,正紧紧地贴着冰棺,掌心早已被某种尖锐的东西(碎裂的卦盘边缘?)割破,粘稠的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一小片冰面。

她用染血的指尖,在冰冷的棺盖上,极其艰难地划动着,留下了一个残缺不全、却依旧能辨认出的——星图轨迹,指向一个特定的方位。

“子时……三刻……” 云织月的声音微弱如同蚊蚋,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生命挤出,“往生阵……逆转……唯一的……生机……”(雨中谶言)

子时三刻!逆转往生阵的关键时机!

陆昭雪的心脏猛地一抽!她想起了冰棺外那疯狂蔓延的青铜纹路,想起了夜无痕最后的惨叫和被侵蚀的瞳孔!没有时间了!

爷爷的话言犹在耳:“……捏碎……爷爷留给你的……那块……玉……”

玉?什么玉?她身上有什么玉?

颈间!那个从小戴到大、用灰蓝色粗糙线头编织的简陋挂坠!那线头的颜色和质地……与她记忆中爷爷殓衣袖口缝线的线头一模一样!(寿衣针脚)她一直以为这只是爷爷留给她的念想!

原来……它就是那块玉!或者说,封印着陈百草最后力量的——钥匙!

“以魂……逆命……破!” 陆昭雪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她凝聚起识海中最后一丝挣脱了部分青铜枷锁的神魂之力,混合着冰棺内刺骨的寒气,以《百草诀》中记载的逆转气血、冲击窍穴的搏命法门——狠狠地撞向自己心口芥子空间戒指的位置!

“嗡——!”

芥子空间戒指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青光!这青光带着陈百草的气息和净世莲的微光,竟然与禁锢着她的万年寒冰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吼——!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你释放了什么!你会打开……打开……” 器灵怨毒至极的嘶吼声,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她脑海深处疯狂回荡!

“咔嗒——!”

一声沉重、古老、仿佛来自洪荒之初的——青铜门户开启之声,竟然同时从她的识海深处——和冰棺之外的现实世界——清晰地传来!

“呃啊——!!!”

冰棺外,夜无痕发出了完全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痛苦咆哮!

下一秒!

“轰——!”

沉重的冰棺盖子被一股狂暴到极点的力量狠狠劈开!无数碎裂的冰晶如同锋利的暗器般四射飞溅!

陆昭雪瞬间暴露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她看到,夜无痕就站在冰棺前!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焦距与情感,变成了两团冰冷、空洞、闪烁着幽暗青铜光泽的——金属球体!他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杀人傀儡,手中的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闪烁着致命的青铜寒光,毫无感情地——再次狠狠劈向刚刚坐起的陆昭雪头颅!

“陆姑娘!膻中穴!钥匙印在膻中穴!” 巫铃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同时,一片残存的、边缘锋利的银铃碎片,被她用尽全力甩出,精准地射向夜无痕持刀的手腕!

“噗!”

银铃碎片深深嵌入夜无痕的手腕皮肉,却并未能阻止他下劈的动作,只是让刀锋稍稍偏斜!然而,就在碎片嵌入的瞬间,附着在碎片上残留的最后一点蜂毒猛地爆发!一小片浓稠的紫色毒雾骤然弥漫开来,暂时模糊了夜无痕那青铜眼眸的视线!

生与死的间隙!陆昭雪的身体反应快过了思维!她双腿猛地蹬在冰棺壁上,借力如同灵活的猎豹般向后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刀锋!人在半空,她的心口位置——九幽令本体在强烈的共鸣下,第一次不受控制地脱离了芥子空间,在现实中——骤然浮现!

古朴、沧桑、布满裂纹的令牌,散发着幽幽青光。

“嗡!”

随着九幽令的浮现,一道模糊扭曲、由纯粹怨念和幽冥之气构成的器灵虚影,也被迫在陆昭雪身侧的虚空中——显化出来!

“蝼蚁!结束了!” 器灵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覆盖着黑袍的双手猛地抬起!刹那间,无数根闪烁着幽冷乌光、尾部带着螺旋纹路、足以洞穿神魂的——幽冥钉,密密麻麻地在她掌心上方凝聚成型,瞄准了刚刚落地的陆昭雪!

“你以为……你赢……” 器灵的嘲讽话语尚未说完!

“噗嗤——!”

一声清晰无比的、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是云织月!她不知何时挣扎着扑了过来!她手中紧握着一块最为尖锐、边缘还在滴血的——卦盘残片!此刻,这块残片,被她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以血……引星辰……定……魂……!”

云织月的声音微弱却无比清晰,如同最后的祈祷。随着她心口鲜血疯狂涌出,沾染在卦盘残片上,一股微弱却带着浩瀚星空气息的——星辰之力骤然降临!如同月华清辉,瞬间笼罩了狂躁失控的夜无痕!

夜无痕那凶悍劈下的动作,在这股纯净星辰之力的笼罩下——诡异地停滞了半息!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半息!对于陆昭雪而言,足够了!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和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经验已经接管了一切!她并指如剑!指尖翠绿色的灵气如同燃烧的火焰!正是《百草诀》第三式——探灵寻隙!这一式,本是用灵气探查草木脉络、寻找最佳采摘点的温和手法。此刻,在她手中,却化作了最致命的点穴截脉之术!

指尖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点向夜无痕胸前正中——膻中穴的位置!那里,正是他心口青铜钥匙印的核心!

指尖触及的瞬间,陆昭雪的神魂猛地一颤!一种极其奇异、无比熟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那不是点中穴位的滞涩感,而是一种带着微弱生命脉动、坚韧纤维感和苦涩草木气息的——凝血草茎秆的触感!与她五岁那年,在药人窟外绝望中抓住的那株凝血草,感觉一模一样!

“破——!!!”

陆昭雪嘶声厉喝!指尖凝聚的《百草诀》灵气混合着芥子空间本源青光,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狠狠刺入那青铜钥匙印的核心!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琉璃破碎的声响!

夜无痕心口位置,那如同活物般搏动的青铜钥匙印——应声碎裂!无数细密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呃啊——!!!” 夜无痕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他眼中那冰冷恐怖的青铜色光泽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露出原本深邃却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