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冬雪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迟迟不愿消融。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碎雪,将医馆门前的积雪碾成斑驳泥泞,却碾不碎排成长龙的求医队伍。苏玉瑾裹紧狐裘立在药圃前,望着篱笆外绵延至街角的人群,眉头越拧越紧。自从九窍回阳丹声名远扬,这座边陲小镇便成了病患心中的圣地,北方边塞的伤兵、江南蛊祸的幸存者,甚至远在西域的商人,都不惜辗转千里慕名而来。药圃里原本郁郁葱葱的药材早已告罄,前日萧战冒险送来的冰魄灵芝,也在救治重症患者时化作了最后一缕药香。
\"苏大夫!西厢房的蛊毒患者开始抽搐了!\"药童小竹跌跌撞撞地奔来,发梢结着晶莹的冰碴,睫毛上也凝着细小的霜花,\"后院的丹炉又炸了,新来的学徒被烫伤三处!\"苏玉瑾疾步穿过回廊,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二十几张简易床铺挤得满满当当,呻吟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腐臭,墙角蜷缩着几个孩童,他们脖颈处的蛊虫痕迹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与墙上悬挂的神农画像形成刺眼对比。一个妇人正用破旧的帕子擦拭孩子额头的冷汗,那帕子上还残留着上次煎药时沾染的褐色药渍。
深夜,密室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苏玉瑾倚在案前,青铜灯盏里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破蛊图》投影扭曲变形。他反复研读《神农百草经》残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泛黄的书页,试图将灵泉与不同药材融合。瓷碗中的药液时而沸腾如岩浆,蒸腾的热气在冰冷的墙壁上凝结成水珠;时而凝结成冰,冰晶中还悬浮着未完全溶解的药渣。当把最后一株千年人参投入丹炉时,炉内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却又在瞬间化作乌有。苏玉瑾望着丹炉中残留的黑色灰烬,掌心的灵泉印记微微发烫——暗阁散布的蚀骨蛊仍在侵蚀药材的灵性,就连灵泉的滋养也难以抗衡。
\"这样下去不行。\"苏玉瑾推开窗,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刺痛了他的面颊。远处,灵泉湖在夜色中泛起微光,湖面冰层下隐约可见游动的金色光点,宛如沉睡的星河。他突然想起沈墨书在信中提及的墨家机关术,那些精巧的设计、奇妙的构思,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若能建造一座会呼吸的医馆,让灵泉之力贯穿建筑脉络,将药材培育、诊疗救治与防御体系融为一体,或许能破解眼前的困境。
三日后,清河镇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沈墨书带着墨家匠师们踏雪而来,他们背着沉甸甸的工具箱,腰间挂着刻满符文的墨斗;镇北军的工匠们紧随其后,马车上满载着西域运来的精铁与南疆的千年楠木,车轮在雪地上压出深深的辙印。医馆旧址上,苏玉瑾展开亲手绘制的图纸,羊皮纸上的线条苍劲有力:地下灵泉管道如同人体经络,将整座建筑与灵泉湖相连;药圃被设计成八卦阵形,每个方位对应不同药性;诊室的天窗可随日月运行调整角度,确保药材获得最纯净的光照;更巧妙的是,屋顶暗藏的机关弩,能在关键时刻抵御外敌。
\"这哪是医馆,分明是座炼丹fortress(堡垒)!\"墨家老匠师抚摸着图纸上的机关设计,胡须激动得颤抖,\"若在梁柱嵌入神农符咒,再辅以灵泉驱动的水循环系统,不仅能滋养药材,还能形成天然的防护屏障!\"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七名黑袍人破土而出,他们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手中骨笛吹出刺耳的声波。正在搭建的脚手架轰然倒塌,木屑纷飞,一名工匠躲避不及,被横梁砸中腿部,发出痛苦的惨叫。
苏玉瑾甩出镇蛊针,针尖却在触及敌人的瞬间融化成铁水。他这才发现,黑袍人的皮肤下蠕动着半透明的蛊虫,正是暗阁最新研制的\"化骨蛊\",所到之处,石块都会化为齑粉。千钧一发之际,灵玥带着狼群从屋顶跃下,白狼的利爪撕开黑雾,夜冥喷出的狼火将蛊虫烧成灰烬。激战中,苏玉瑾注意到黑袍人腰间的铜铃——与谢无咎在赌坊缴获的噬灵筹码材质相同,铃身上隐约刻着暗阁的蛇形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