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我什么都不能画了。”
他说这话时,蜡烛轻轻晃动,他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米悦一直没说话。
直到他声音快要哑了,她终于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看着他,眼中有光,光里有泪。
“周墨,”她像是第一次这样叫他,“你为我做的这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直在坚持。”
“你从不直接说你爱我,可你画的每一笔,都是。”
“你说你怕失去画的能力,可我怕的,是你不告诉我这一切。”
她抬手,帮他捋了捋垂在额前的发:
“你说你画不出我了,那就别画。”
“我不要你画我,我要你陪我。”
她说完这句话时,红蜡烛滴落了一小滴蜡油,啪地一下,落在桌角。
像一颗心落地。
也像——一场告白的回响。
——
窗帘被晚风摇动着,夜色被阻在外面。
烛光在屋内打转,映在木地板上,像跳动的心音。
“悦悦。”他轻声叫她。
米悦站在屋中央,眼神柔得像火焰剪出的影子,轻轻颔首:“嗯?”
他走近,将酒递给她,自己那杯只轻抿一口,然后放在桌角。
然后,走近米悦,醉眼朦朦地看着米悦。
他低下头,想亲米悦。
米悦却将手指轻轻地放在他的嘴唇上。
他愣了一下。
“我们先做一个仪式吧。”她轻轻说。
“仪式?”周墨问。
“是的“她点点头,“不是婚礼。”
“就像是婚礼上那种。”
这里没有教堂,没有戒指,没有见证人。
只有两个人、两只酒杯、两束红烛光和一个旧城区街角的夜晚。
她把脚步挪到他对面,认认真真地伸出双手。
周墨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却有颤动。
她低头,像酝酿,像在咽下一整片旧回忆,然后开口。
“今天我不问你从哪来,也不问你明天去哪。”
“我只问你——今晚,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眼眶红了。
“我愿意。”
火光微颤,像神明也静下来,听他们许诺。
他们说的不是永远,是现在。
不是仪式,是信念。
他说:“你是我画过最不完美的那幅画——所以我一直舍不得停笔。”
她轻声说:“你不用画我了。”
“今晚我把自己,给你。”
他说不出话了。
他只知道,他此刻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非人类。
她轻轻吻上来,落在他嘴角,不激烈、不仓促,像一滴水落入湖心——荡起温柔又炽热的圈。
他回吻她,紧紧搂住她的肩。
指尖探入发间,气息交缠时,他抱起她,走向床边。
蜡烛还亮着。
他们倒在那张旧床上,彼此靠近。
不是沉沦,是归宿。
她抱着他,像是在给他答案;
他吻着她,像是在——
把她刻进最后一幅未完成的画里。
哪怕没有纸,哪怕没有笔,
他也要用身体的记忆,把她写进灵魂。
一件衣物、一句低喃、一个抚摸之后,
——他们真正贴在一起了。
温度交错,心跳共鸣。
他不再是绘构者,她不再是被画的。
——
夜很静。
外面的雨又下了。
他吻她,从眉心到肩头,从锁骨到心口,一寸一寸像在追逐她的温度。
她的手扣住他的背,说:
“周……墨,你是我画过的……梦,也是醒着时我……不愿放手的真实。”
她喘着气,话断断续续。
他伏在她耳边,低语:“米悦,我不会走。”
“就算没了画笔,我也要用我的心,记住你。”
屋外,风摇着外面的红灯笼。
屋内,烛光没灭。
这个夜晚,他们没有说“我爱你”,他们只用彼此的身体、体温、唇齿、喘息,
完成了一场——“没有画笔的创作”。
他们没有说“永远”,也没有说“此生”。
也没有婚礼。
但那一刻,他们谁也没再想过“失去”。
这是他们的——
契约。
——
对街那栋老楼天台上,白瑾若站着,望着那扇未拉窗帘的房间。
风吹乱她的发,她没有抬手。
她看见灯光,她看见身影交叠,她没有躲。
她喃喃低语:
“原来这就是……你愿意被困住的地方。”
她眼中第一次出现无法建模的情绪波动。
而系统提示,在她耳边响起:
【情绪异常:是否申请自我隔离?】
她没有回应。
只是在风里站得更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