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他,他今天没带脑子。”
“我本来想客气地叫你‘嫂子’的。”马一鸣大咧咧地蹲到自己床上,笑得满脸欠揍,“但你进来那一刻,那气场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杰东抬头,看了一眼,只淡淡道:“周墨昨晚在画稿里改了五次‘光线的走向’。”
“什么意思?”米悦不明白。
“意思是——”黄刚忽然凑近,低声,“他一直试图把光画到你身上,但画不好。”
米悦微怔。
而就在此刻,她的目光,落到了那本放在书桌上的速写本。
她下意识走过去,翻开那一页页纸张发黄、却密密描线的本子。
她看到——
那个军训时低头喝水的她。
在图书馆天井光下看书的她。
在大巴车上倚窗睡着的她。
那些,都是她,却又不只是她。
是他记住她的方式。
“你生活里……也在画我啊。”她低声。
“你也在我的生活里啊。”周墨靠近她,手掌轻轻落在她后背。
两人的身影被透进的阳光投到墙上,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像极了一幅未完稿的速写。
没有人出声,连马一鸣都安静了。
林杰东看着这一幕,罕见地没说刻薄话,只是合上笔记本,把那一页练习题折成了平整的告白纸。
而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只是谈了一场恋爱。
他们在——慢慢变成彼此的生活。
——
南大图书馆侧楼的自习室,晚上七点以后才开放预约。
但周墨早就用备用账号抢下了一个双人间——
那是他从新学期开始就盯上的位置,朝西,落日会斜斜地打在米悦的侧脸上。
他一进门,就把她的座椅调好高度,把插座口清理干净,把笔插摆得像考试标准配置。
“你这么认真,是怕我坐下来就不想走了?”米悦放下书包,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我是怕你走了以后,我还记得这个光线。”他没开玩笑,只是低头打开她的笔记本,“所以——让它从一开始就适合你。”
她盯着他一笔一划地写题目,忽然觉得那些平日里冷峻的公式,都被他写得有了温度。
“你昨天讲的那个‘对数恒等式’,我还是没搞懂。”她指着练习册某一道题,眉心皱起。
“好。”
他转过身,拉近两人之间的椅子。
“这里是换底公式,这里是应用场景,再来——用这个图,感受一下函数的走向。”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按在题目的每一个关键点上。
一边讲,一边轻轻引导她描着函数的曲线。
她盯着纸上那条逐渐清晰的轨迹,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他在教她数学,也在教她靠近。
她安静地听,直到他讲完,才忽然指着他写的解法道:“这一步,你写错了。”
他一愣,看向她。
“公式没错,但你的符号化简里,少了一步检验。”她翻到后页,把正确流程画了出来,“这个,我听老师讲过。”
“我也想听你讲一辈子。”他低声说。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半晌才轻轻道:“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也不赖。”
他没说话,只在笔记本空白页写下一个大大的“Y”,然后画上了一支她在喝的橙味汽水。
他画完后把本子合上,看向她:“这是我今天记得的你。”
而她没回话,只是把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扉页,画下一个“m”,然后,在一串英文的右下角,悄悄写了四个字:
“他在我身边。”
那一刻,仿佛风停了,阳光也没落山——
因为他们已不再需要光,彼此就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