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要画得像疯子一样,像你当初画我那样(2 / 2)

那是他在,拼命想保住“自己”。

——

她说:“你撑我那么多次。”

“这次,换我护你一程。”

“不是为你画的那个‘我’。”

“是为你,那个用画说爱却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爱的人。”

信的最后一段没有落款。

只有一句话———

“别把爱变成公式。”

“你画得越理性,就离我越远。”

“你要画得像疯子一样,像你当初画我那样。”

他看完那句话,整个人怔住了。

手指收紧,额头贴在信纸上,一动不动。

一滴汗,从他眼角滑落——或许是泪,也或许只是他忍了一整夜的情绪溢出来了。

他没有立刻动笔。

也没有去洗脸。

他只是静静地,把那封信压在画板下方最中间的位置。

然后,慢慢,从抽屉里取出那张“未完成的光斑”底稿。

不是为了修改。

是为了——重启。

———

夜深了。

南大青鸢工作室的窗外,风很大,楼下的桂树沙沙作响,像一首没谱的弦乐。

但画室里很静。

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轻微,温柔,像有人在呢喃。

周墨没有开灯,只把画板调到了最低亮度。

整间屋子里,光从画面里发出来。

像一场他自己构建的晨曦。

——

那幅画里,她坐在桌边。

不是在摆拍。

不是被注视。

而是像一场“被理解”的沉默。

米悦的指尖轻捏着纸页,睫毛低垂,鼻梁微蹙,唇角没有笑意,但没有痛。

她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封信,就像世界上所有声响都不再重要。

光打在她左肩,信纸泛起一点淡金。

像她从信里读到了什么,也像她,把自己的一部分情绪写了进去,再还给了他。

周墨画得很慢。

他每一道线条都不赶。

像是他终于知道了,不需要赶着“完成”。

而是,回到那种“你就是我要画下去的理由”的起点。

他用了很浅的颜色,柔焦般地落在画纸上。

他画她肩膀上搭的那件白毛衣,是她昨晚披在椅背的那件。

他画她的背后,是一张未合的窗。

外面的风,在纸上不动,却在他心里呼啸。

画快完成时,他忽然停笔。

眼前一片模糊。

他看不清那张画纸的边缘。

不是泪。

而是他突然意识到———

他好像从未真正“以她为终点”地画过一次完整的画。

以前的所有画都是“为表达”、“为展出”、“为传递情绪”。

但这一幅。

是她坐在那儿,不为任何人,只为他写一封信。

然后,他画下她写那封信时的模样。

——

他低声念了一句。

几不可闻。

“我终于,又回来了。”

他在右下角落款时,第一次写上一个标题。

《重启》。

不是画册编号。

不是计划编号。

而是,他这颗“快被系统拉断”的心,重新选择相信的开始。

——

窗外的风渐停。

夜色安静,像为这幅画停顿了一整晚。

他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握着那封信。

像是在抱紧某种真实的、不需画笔证明的情绪。

像是终于明白了。

她说的“护你一程”,不是护他过了风浪。

而是护住他心里那个最初、最疯、最爱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