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们不需要谁定义我们(1 / 2)

南大美术学院三楼,会议室灯光过亮,窗没关好,风吹动白纸细响。

桌上整齐摆放着《共情艺术展》展览材料与最新舆论汇总。正前方的投影屏上,赫然是那条已经被疯狂转发的帖文:

#黑刻女主实锤?#

#画的是爱,还是情绪收割?#

陈副导,一位平日里风评平和的学院学生管理中心副导,站在讲台前。

他没有惯用的轻松语气,而是压着情绪开场。

“大家知道,今天这个会并不轻松。”

“昨晚开始,网络上对我们共情展部分作品的质疑在快速发酵。现在问题不止是展览内容,而是学生社团、学校声誉、以及我们对‘艺术边界’的共识。”

“我们必须作出回应。”

他顿了顿,扫视全场,“在投票之前,有没有同学愿意发言?”

一瞬的沉默。

然后,一只手举起来。

是展览组策划核心成员——周致远,三年级。

他戴着黑框眼镜,讲话一向简洁清晰。这次,他的语气格外谨慎。

“我先说两句。”他起身,“不是反对,也不是攻击。只是表达一个策展者的疑问。”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黑刻作品《她在光里》情绪浓度极高,表现力很强。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它是否过度引导了观众,把‘个人情感’作为展览主轴,而弱化了‘主题共性’。”

他环视四周,“观众不只是来看你们相爱,他们是来看‘艺术的表达能力’。我们能不能明确一点——我们要展的是作品的感染力,不是你们的故事感。”

“我理解你们爱得真。但我们也要明白,情绪真,并不代表传播方式一定没问题。”

没有攻击,却处处是压迫。

场间的安静,更像是某种沉默的默认。

这时,后排一个声音弱弱响起:“我……能说一句吗?”

是一个女生,没人记得她名字。

她是那天坐在《侧光里的她》展板前哭得很厉害的女孩。

她站起来,声音小,却足够让人听清。

“我……那天看展,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受情绪崩坏。”

“我知道你们在谈是不是‘利用情绪’,但我想说,有时候……我们就是想有人告诉我们,我们能哭一下是正常的。”

她低头,脸有点红,却还是补了一句:

“如果你们撤了那幅画……我会很难过。”

会场安静了一秒。

这一秒,像是掀开了会议室空气里一直没敢开口的另一层。

此刻,米悦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屏幕。

也没有看那些已经投票、或准备投票的人。

她只是朝前走了一步,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破了所有包得体面的边界。

——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站起来。

毕竟风暴中心的人。

可她站起来时,没有预告。

她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没有草稿本,也没有任何准备的姿态。

只有那件灰色风衣,和她一直藏着的倔强。

“抱歉,我想说两句。”她声音不高,却让房间瞬间安静。

陈副导皱眉,“米悦,你确定现在要发言?我们已经开始投票流程。”

“我确定。”她点头,然后转身,正视整间屋子。

“我知道,很多人说我是黑刻的女主。”

“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我不是。”

她扫了一眼屏幕上那张“对比图”,然后盯着那些写好名字却还没递交投票的纸。

“我不是他画里的完美女孩,不是情绪武器,不是故事的营销点。”

“我就是我。”

“一个愿意被看见的自己。”

没有语气爆发。

没有刻意哽咽。

但她的每一个字,都像用指节在桌面上敲出来的。

“你们说这是情绪利用?那我请你们想一想——情绪什么时候需要被包装?我们画,不是为了让你们同情我们,是为了不在不被理解的夜里疯掉。”

“黑刻不是在告诉你他爱谁,而是在说,他不想只靠活着,去忘记一个人。”

她声音低了些,却更像在自语。

“我知道我被误解。”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是在蹭、在装、在炒。”

“可我想问一句:你们知道那种——被画出来,却连名字都不敢认领的感觉吗?”

“你以为你是幸运的,可你每天都在问自己:‘我是不是,只是因为像画里的人,才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