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戛然而止。苏晚晴浑身发冷。母亲带顾景淮去看星星?“晚晴星”?她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却只抓到一个模糊而怪诞的碎片:自己似乎曾在一个空旷的、类似天文馆的地方,紧紧搂着……一团空气?这虚假的温暖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搅。林薇薇的子宫被胚胎侵蚀?“7”号实验体?还有那把至关重要的钥匙——“鸢尾花下”?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冷冻舱”三个字上。母亲秘密进行的胚胎研究!这薄薄一页纸,是潘多拉魔盒掀开的第一道缝隙!
“嗡——!”一声沉闷的震动打断了她翻腾的思绪。是周慕白紧急呼叫的内部通讯频道。
“晚晴!小心!”周慕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我刚反向追踪到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源!就在你们病房区域!有人一直在监听顾景淮的生理信号!你的监护仪改造可能触发了他们的警报!对方信号源……正在快速接近你们楼层!”
病房的门把手,就在此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转动声——“咔哒”。
月光惨白,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上切割出冰冷的条纹。苏晚晴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门口,一道被走廊灯光拉长的、沉默而极具压迫感的黑影,正缓缓覆盖上病房门板下方那最后一片光亮区域。
时间仿佛凝固。监护仪屏幕上,那代表顾景淮心跳的绿色曲线还在规律地起伏,映着他沉睡中依然英挺却苍白的侧脸。他无名指的颤动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止,仿佛刚才那拼尽全力发出的“SoS”信号耗尽了所有能量。琥珀色的报警灯光依旧微弱而固执地闪烁,589nm的波长,像黑暗中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在苏晚晴剧烈收缩的瞳孔里跳跃。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左手还紧紧攥着母亲那张泛黄的、揭示着恐怖真相的日记纸,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右手,却像拥有独立意识般,悄无声息地滑向工作台上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那是一把为拆卸精密仪器而准备的、尖端异常锋利的钛合金镊子。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死寂中清晰得刺耳。
那扇门,隔绝着沉睡的顾景淮、手握秘密的她,与门外未知的、带着警报而来的危险。门外是谁?林董派来清除隐患的爪牙?还是那个神秘组织嗅到血腥味的猎犬?
苏晚晴的呼吸屏住了,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目光死死锁住那缓缓转动的金属门把手。镊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奇异地压制住了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惧。监护仪上琥珀色的光点,在她眼中燃烧起来,不再是母亲温柔的瞳色,而是淬了毒的复仇之火。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弓起了背,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耳朵捕捉着门外最细微的声响——是皮鞋落地的声音?还是布料摩擦的窸窣?鼻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被一股极其淡的、不属于医院的、冷冽的金属气息侵入。
来了!
门把手转动到了尽头。门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门板被推开了一条缝隙——黑暗的走廊灯光,首先涌入的是一截锃亮的黑色皮鞋尖。
就是现在!
苏晚晴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如钢丝。她像一道蓄力已久的闪电,无声地从阴影中弹射而出,紧握的钛合金镊子化作一道致命的寒光,带着决绝的杀意,精准无比地刺向门外那个刚刚踏入病房、身影轮廓尚未完全清晰的不速之客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