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
电子女声冰冷地重复着。
沈棠固执地重拨,指甲在钢化膜上刮出细微的声响。
第四次,电话突然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停滞了。
“喂?”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像毒蛇般钻进耳膜。
沈棠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她仿佛看见电话那头——酒店套房里未散的暧昧水汽,凌乱的床单上可能还留着长发,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这个想象让她的胃部绞痛起来。
“他……”
她没给对方机会说话,猛地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攥在掌心。金属边框硌得生疼,却比不上胸口那股尖锐的刺痛。
病房的门就在这时打开。主治医师摘下口罩的动作被拉长成无数帧画面,他嘴唇蠕动的弧度,眉间皱纹的深浅,都在沈棠视网膜上留下烙印:
“很遗憾……术后并发症,导致多器官急性衰竭……来势太凶猛……我们尽力了……”
沈淮山甚至都没有坚持到被推入抢救室,人就没了。
关以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后栽倒。沈梨哭着去扶母亲,却被带得一起跌坐在地。少女的裙摆沾满洒落的汤汁,抱着昏迷的母亲,仰头看向沈棠的眼神充满无助,“姐……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沈棠站在原地,突然注意到医师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和父亲最喜欢用的一样,是万宝龙,笔帽上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异常清晰,而其他一切都在渐渐模糊。
接下来的时间像被按了快进键——签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沈棠像个精密运转的机器,处理着一切繁琐的手续。直到深夜,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独自站在父亲遗体旁。
月光透过停尸房的窗户,在沈淮山青白的脸上投下冷光。沈棠的指尖轻轻拂过父亲的眼皮,那下面再也不会流露出担忧或慈爱了。
杀人凶手......
这句话突然在死寂的房间里回响。沈棠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伤。她终于开始思考这个指控的分量——厉川这样的东区教父,手上怎么可能干净?该是被他人鲜血浸透的才是!但能让父亲在临终前拼死警告的,绝不会是普通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