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园丁推着除草机经过,引擎的轰鸣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沈棠恍惚地看着那些振翅而去的鸟儿——毫无头绪。
女佣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餐具,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沈棠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些动静。她的思绪不断回放着昨夜的每一个细节,还有那句“你还差得远”。
离开餐厅,沈棠又回到书房。办公桌上的文件堆成了小山,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墨水不小心蹭在指尖,像一块丑陋的淤青。沈棠盯着那点墨渍出神——一晃又是一个小时。
临近中午时,沈棠回过神,突然很想去看看沈淮山。
医院的走廊白光刺眼,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沈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推开门时,她看到父亲的手正无力地搭在白色被单上,静脉注射的针头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这个时间,关以柔和沈梨去吃午饭,正好空出这里,让沈棠和沈淮山单独相处。
“爸爸……”沈棠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病床上,将沈淮山的面容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沈棠轻轻握住父亲的手,那曾经温暖有力的大手,如今瘦得能摸到每一根骨头的形状。
“爸爸,我真的好没用……”她的声音哽咽,“我太着急证明自己,结果反而搞砸了。”她将脸埋进父亲的手掌,“给我点力量吧,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你、像厉先生那样强大……”
沈淮山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缓缓回握住她。
沈棠抬头,对上父亲睁开的双眼——那里面盛满了担忧,还有更多复杂的东西。
“小……心……”沈淮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却用尽全力挤出四个字,“小...心……厉……川……”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沈棠心头。她僵在原地,父亲的眼神中多出来的,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