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刚才是不是动了?”苏晚晴强迫自己声音带上惊恐的颤抖,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周围。几个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角落里低头看手机的黑衣护工,走廊尽头推着器械车的背影…每一个人都笼罩在可疑的阴影里。蝎子刺青带来的寒意再次爬上脊椎。
“那是神经末梢的无意识抽搐,很常见。”医生皱眉解释,转身就要进手术室。
“等等!”苏晚晴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臂,指尖冰冷,“医生…我…我害怕…能让我再看一眼他吗?就一眼!”她眼中瞬间蓄满泪水,配合着颤抖的身体,将一个濒临崩溃的家属演绎得淋漓尽致。医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同情,脚步顿住。
就是现在!
苏晚晴借着身体踉跄靠近推车的动作掩护,用快得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将那块滚烫的硬盘从口袋滑出,精准地塞进了推车下方悬挂的、用来放置病历夹的金属网篮里!病历夹的阴影完美地覆盖了它。动作完成,她顺势“虚弱”地扶住推车边缘,指尖在顾景淮冰冷的手背上极快地划过,留下一个确认的触感。
“时间到了!”医生强硬地将她拉开。手术室厚重的门无情地在她眼前关闭,红灯亮起。
苏晚晴脱力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硬盘暂时安全了,但顾景淮还在鬼门关。她必须立刻找到沈清澜!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碎裂,漆黑一片,早已在爆炸中报废。她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闪着指示灯的公用电话亭。
必须立刻联系沈清澜!她强撑着站直身体,拖着剧痛的左腿(不知何时被玻璃划开一道深口子)向电话亭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叮铃铃——”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电话亭冰冷的玻璃门时,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只有雨声和远处手术室红灯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苏晚晴的手僵在半空。是谁?谁会在这个时候打公用电话?难道是陷阱?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接,还是不接?
这可能是沈清澜,也可能是…那只蝎子的毒钩。
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催命的倒计时。苏晚晴盯着那部老式电话机,鲜红的听筒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凝固的血块。她沾满血污和灰烬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传来指甲翻折处的尖锐刺痛。左腿的伤口在每一次心跳时都泵出滚烫的血液,顺着湿透的裤管滑下,在光洁的地砖上留下断续的暗红印记。
时间在窒息般的寂静中被拉长、扭曲。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像一只不眨眼的巨兽之瞳,冷冷地注视着她。顾景淮生死未卜,硬盘如烫手山芋般藏在手术推车下,而这只不知死活的电话,正发出恶魔般的邀请。
铃声突然停了。死寂重新笼罩,只剩下窗外暴雨冲刷世界的轰鸣。
苏晚晴绷紧的神经还未及松懈——
“叮铃铃——!!!”
更加尖锐、更加急促的铃声再次炸响!仿佛带着某种不耐烦的恶意,要将这脆弱的寂静彻底撕碎!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灌入肺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的寒光取代。她一步上前,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勇气,一把抓起了那冰冷沉重的红色听筒。
没有声音。
听筒里只有一片沙沙的、空洞的电流噪音。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噬咬着耳膜。
“说话。”苏晚晴的声音嘶哑冰冷,如同淬过寒冰的刀刃。
电流噪音持续了几秒,然后,一个被严重扭曲、非男非女的、如同用金属摩擦出来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刺了出来:
“硬盘…喜欢…医院…温暖的…消毒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