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冻隔离带的冰层在正午时分发出脆响，那是百年不化的「愧疚之冰」在灵能稻穗的共振中解冻。林野踩着齐膝深的融雪，战术目镜的热成像里，三百七十六具封冻的尸体在冰层下显形——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防化服，有的手里攥着生锈的狼首徽章，有的怀里抱着冻僵的婴儿，而所有人的胸口，都压着块刻着「弃边者」的金属牌。

「当年昆仑议会用『文明存续』做借口，把染病的难民和抗议士兵封进这里。」陈修远的声音带着冰碴的颤抖，他的道袍袖口沾着刚摘下的「信任勋章」，此刻正蹲下身，用桃木杖敲开最近一具尸体的冰层——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士兵，钢盔下露出半张冻裂的脸，眉心还留着抗联狼旗的刺青。

阳阳踮脚将红围巾铺在尸体胸前，那是小满妈妈临终前织的，毛线里混着灵能稻穗的绒毛，此刻在融水中泛起银蓝光。「哥哥你看，」他指着士兵冻僵的手指，指尖在冰层上划出的痕迹，竟与灵能稻穗幼苗叶片上的「对不起」完全吻合，「他死前在写道歉信......」

林野的狼首吊坠突然发烫，吊坠内侧的刻字与冰层下的尸体产生共振——三百年前的北极研究所，老赵曾在日志里画过相同的道歉手势。当他将灵能稻穗种子撒在冰面，种子竟像活物般钻进裂缝，根系穿透冰层的瞬间，冻僵士兵的防化服突然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贴着的难民孩子照片——照片背面用灵能液写着：「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血浇给稻穗」。

「共振频率吻合前文明『宽恕协议』。」苏皖的硅基触须投影穿透融水，金色瞳孔映着幼苗的基因图谱，「这些种子在吸收『对不起』的灵能波长......根部正在编织共生记忆网。」

最东侧的冰层突然炸开，具封冻的女性尸体随水花浮出——她的防化服撕裂，却用身体护住襁褓中的婴儿，襁褓外裹着的，正是当年东境难民用来标记「信任据点」的红围巾。当灵能稻穗幼苗在她掌心生长，叶片竟显形出她临终前的脑波残像：「孩子，别怕，雪狼的耳朵能听见冰下的春天......」

葬礼现场的灵能网络突然响起蜂鸣，前文明的安魂曲从星骸裂隙方向传来，音符是霜裔婴儿的哭声转化的共振波，每声啼哭都对应着冰层下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林野看见阳阳的机械熊自动播放录音——那是老赵临终前哼的摇篮曲，此刻与安魂曲叠加，竟在融水上织出具透明的共生体轮廓，轮廓的双手捧起所有幼苗，幼苗的穗尖指向星骸裂隙的「情感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