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离谱的一个梦,是梦见他变成一条鱼。
她把他烤了,他尾巴已经焦黑,她才意识到,这条鱼是他。
立刻不管不顾地吻他。
醒来后,她泪流满面。
梦揭示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即使他变成了一条鱼,她也爱他,也要吻他。
可这也不能实现。
意识到那只是梦,现实生活里,他早已消失在人海,无迹可寻。
她身边也有了别人——那时,她跟江门在一起,也以为会跟江门在一起一辈子。
她绝望地嚎啕大哭,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既然她的世界不会再有他,不如死去。
当春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吹进卧室,她才一点一点清醒,从那种不想活的灰败绝望的情绪里抽离。
把年少的爱恋重新塞回心底。
而今天,知道薛允博并不是因为被张倩倩威逼而转学,而是别有苦衷,深埋心底的爱恋便猛然涌出,甜蜜、悸动、酸涩如强烈的冲击波,游走全身,直冲灵霄。
她突然觉得无法动弹,四肢麻痹,身心化成百转千回的水,一碰就要溢出来。
“我去趟洗手间。”叶舞眼眶微红,快速跟夏天说了声,便起身离开。
钻进洗手间隔间,锁上门,叶舞手撑着门,再也支撑不住,蹲下去,嚎啕大哭。
她哭得歇斯底里,眼泪糊住眼睛,鼻涕流到嘴巴里。
全身都在颤抖,心脏的地方像被锥子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强烈的生理性疼痛。
那一刻,没有念头,没有思想,只是无法歇止的眼泪奔流,声嘶力竭的痛喊。
像走在全是沙砾岩石的星球,全世界上只剩她一人,生命没有出路,星星一颗一颗熄灭,陷入永远的黑暗。
“小叶,小叶。”
厕所门被敲击,门外传来桔子的声音。
叶舞擦干眼泪鼻涕,开门,触到桔子担忧的眼神,一把抱住她,在她肩头又哭起来。
“刚刚,我都听到了。”桔子抚摸着她的背,轻叹一声。
作为叶舞少年时代最好的朋友,她大概是唯一知道她心事的那个人。
“昨天看到你跟你男友,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可你……唉。”
“都怪张倩倩,跟你说这些干嘛。”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
“过去很久了吗?”叶舞抽抽噎噎地。
可为什么,今天知道真相,从心底翻涌出来的感受,一如从前。
少年的爱恋,心动甜蜜微酸,像一杯清透冒泡的橘子水,被岁月酿成醇厚微苦的酒。
“宝贝,十二年了。你怎么还……”
“至少,他不是不告而别,也不是被人一逼就走。”
“当年,他一定也像你喜欢他一样,那么喜欢你。”
“能有过这样互相喜欢的真挚感情,已是种幸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也许现在已经结婚生子。”
“你该放下了。”
“不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忽略身边人。”
桔子一声叹息,声音沉重,却理智劝着。
她没有想到,叶舞这么执着,竟把一个人放在心底,这么多年。
在她看来,当年薛允博为什么转学,真相并不重要。
因为太久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