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的咸涩海风裹挟着铁锈味,赵天骄的冰凌道纹在袖口凝结成霜花。他望着远处如巨兽般盘踞海岸线的东海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不是恐惧,而是即将踏上真正修行路的亢奋。身旁的陈月姗将一枚刻着赤阳纹的护身符塞进张小纯手心,火焰道纹在他掌心留下温暖的烙印:\"遇到危险就捏碎,我和赵师兄会感应到。\"
血色长城的轮廓在海天交界处蜿蜒,宛如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当战舟锚链砸入浅滩的轰鸣响起,张小纯看到甲板上的修士们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眼底都掠过复杂的光——有初临未知的忐忑,也有战意沸腾的炽热。他握紧赵天骄送的银鱼血玉瓶,瓶身冰凉,却抵不过内心的翻涌。
\"记住,\"赵天骄的声音混着海浪声传来,\"东海城的灵气浓度是长城内最高的,但也是最危险的温柔乡。\"他指向城墙上斑驳的血痕,\"每道痕迹都是一次魂潮侵袭的见证,在这里松懈,等于把脖子递给蛮荒的骨笛手。\"
八名元婴修士组成的接迎队踏着浪花而来,他们道袍上的长城纹章被鲜血浸透又结痂,形成独特的暗纹。为首者目光扫过众人,在张小纯眉心菱形印记处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陈长老已去长城议事,你们随我来。\"
穿过高达百丈的城门时,张小纯仰头望去,门楣上\"镇魔\"二字渗出丝丝魔气,竟是用千万冤魂的怨念刻就。城内街道纵横如棋盘,两侧建筑多由魂骨与魔晶搭建,商铺招牌上跳动的不是灯笼,而是封装在琉璃瓶中的鬼火。一个卖魂骨匕首的摊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露出缺了半颗牙的嘴:\"小修士,要试试用天人血祭炼的凶兵吗?\"
赵天骄一把将他拉开,冰剑出鞘三寸:\"滚!\"摊贩讪笑着后退,却在看到他腰间的赤金鲤纹带时,瞳孔骤缩——那是陈贺山亲赐的信物。
中央广场的传功阁前,结丹大圆满修士抛来的令牌在掌心发烫。张小纯盯着令牌背面的\"戊\"字,听着那人的警告,忽然想起杜凌菲说过的\"长城三诫\":控制灵力、隐藏气息、警惕同类。他摸向储物袋里的假夜葬面具,那是神算子连夜赶制的伪装道具。
\"灵力在这里是奢侈品。\"赵天骄低声解释,指尖凝聚的冰棱仅有寸许长,\"蛮荒的魂兽对灵气敏感程度远超想象,在这里释放完整道纹,相当于在头上挂'来吃我'的牌子。\"他望向远处正在用魂火烤肉的修士,那些人刻意将灵气压缩在经脉内,如同包裹在鞘中的利刃。
陈月姗忽然拽住两人,闪身躲进一条暗巷。张小纯刚要开口,就看到一队身披兽皮的巡逻者经过,他们脖颈挂着的骷髅串饰里,竟有几颗结丹修士的头骨。\"铁血军团的斥候,\"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只认军功,不认宗门。\"
深夜的东海城笼罩在血色月光下,张小纯躺在客栈潮湿的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磨刀声,终于明白赵天骄为何说\"停留即浪费\"。他摸出银鱼血玉瓶,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战舟上的雷劫——那时至少还有同伴,而此刻,每个人都要独自面对蛮荒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