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武服,像在土里滚过一样,沾满了污秽,发冠歪斜的崔寂雷,没有一丁点儿京城贵公子的模样。
裴恒玉蹙眉看着他,魏冼也蹙眉看着他。
面圣要衣冠整洁,这是基本礼仪,他这样风尘仆仆的跑来,即使皇帝不追究,御史也不会放过他,不到明晚,骂他的折子,就得堆满裴恒玉的案头!
但崔寂雷不在乎,他不只形容狼狈,还失了仪态,一到玉和殿,就止不住的哭出了声!
“陛下,”崔寂雷受了福来的叮嘱,他的哭声压抑,“臣有负陛下所托,桐城的粮,没了!”
“没了?”
裴恒玉正等着这批粮,补给北疆,他甚至还想过,用这批粮,充做军费,出击突厥。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批养过两世叛军的粮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从裴恒玉的手边溜走了!
叛乱的兵戈声,仿佛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混着血腥味儿秋风,又在大殿内弥散开来,裴恒玉心里发寒,他强压怒火,道,“你慢慢说,粮是怎么没的。”
皇帝的声音里,没有情绪,但对面的崔寂雷,却感到了来自地狱的寒凉。他忘了哭,哆嗦着嘴唇,一字一句,开始讲述。
崔寂雷刚到桐城的时候,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桐城知州陆斌,带着季氏家主季成远,把京官崔寂雷奉为上宾,席面儿摆在红楼里,山珍海味跟不要钱似的往上摆,花酒从日暮吃到天明。
然而,不出三日,桐城的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