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打?”
宇文君安再回眸时,体内翻涌的邪火,已然消弭,又是公子无双的模样,他偏头看着裴恒玉,想着这份圣旨的用意,“学生愚钝,请陛下解惑!”
“说出来,也没多少玄妙!”
裴恒玉喜欢宇文君安自称‘学生’,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打不过,就加入!黑脸判官的话,也不是全无用处。
人间都回了,阳世这五年,怎么都得先过去!能和和睦睦,谁愿意吃苦受罪?
裴恒玉凝视宇文君安,“十万守备军,陈兵木兰草场,做出一个随时远征的架势,就是让突厥王心有忌惮,不敢贸然进犯青离草场。”
他转眸看着墨迹上的水光,一点一点变暗,目光落在犬戎两个字上。“而犬戎!”
裴恒玉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抹愁绪凝在眉间,声音里,竟掺着狠绝,“只要活过这个冬天,这个部落,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宇文君安也追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两个字。他接道,“若双方再战,有崔将军的驻军在,突厥虽强,却投鼠忌器,犬戎虽弱,却有恃无恐?”
“不错!”裴恒玉道,“这样的心态,在战场上,就会变得势均力敌,犬戎和突厥就会相互撕咬!”
銮驾行得快,车内的气氛,变得森然。
宇文君安在裴恒玉的言辞里,敏锐的体察到了愤怒,他想抬手,不顾一切的为裴恒玉抹去,眉间那抹愁绪。
但他不能!
宇文君安蓦然发觉,裴恒玉在看着自己,那眼神里,仿佛是期盼。
裴恒玉说,“他们撕咬得越久,消耗就越大,当他们失去野兽的尖牙和利爪之时,就是我北疆安享太平之日。”
宇文君安隐隐有些不安,他觉得裴恒玉这些话,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太古怪了,裴恒玉说这话时的神态,为什么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不,宇文君安在桌子底下,把指尖掐得发白,驱散心底的不安。
他搜肠刮肚,岔开话头,道,“这就是书上写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么做,还有一层考量,裴恒玉没有对宇文君安说。
犬戎与突厥同样暴虐凶残,嗜杀成性。只有让他们相互撕咬,陷在累世的仇怨里,才能持续不断的出现,数量尚可的死伤,使亡魂入地府,经六道轮回,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方能免掉大量屠戮之下,积怨成煞,打乱天地秩序,不可往生的恶果。
裴恒玉没有回答,他抬手拉开明黄流苏垂帘,向外道,
“福来!”
只见一个面嫩的小太监,应了一声,小跑着,靠向车壁,低头等着听吩咐。
裴恒玉道,“传令狐统领。”
与出征时的十万精兵不同,回朝的兵马,不足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