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洛尘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是是是~“米扎夸张地摊开双手，十二只乌鸦齐声嗤笑，“就你清高！“她的表情突然狰狞，“那这一路上死在你手里的，难道都是该死的恶徒？“

夜风突然凝固。

洛尘的龙翼缓缓收拢，覆盖着鳞片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是啊...从接受神嗣力量的那天起，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就再也洗不净了。贫民窟里被波及的孩童，阻拦自己的士兵，甚至那个只是因为太过饥饿而攻击自己的小乞丐...

（可我为什么...）

（还是紧握着这份力量不放？）

鳞片下的肌肉微微颤抖。人类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明知是罪孽，却为了某个执念甘愿堕落。

“人就是这么可笑啊...“洛尘突然轻笑出声。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那里面已恢复古井无波的平静：“用攻心术？“漆黑的羽翼猛地扫碎袭来的鸦群，“我当网络喷子的时候，你还在穿着纸尿裤玩泥巴呢。“

尽管语气轻佻，但赫尔墨斯分明看到——洛尘攻击的轨迹变得更加凌厉，仿佛要用这场厮杀来掩盖内心的动摇。那些飞散的漆黑羽毛上，每一片都倒映着他过去的生活：家人叉腰大骂“懒虫“，而那时的自己仅仅做的是沉默地翻过身做着将头埋在土里的鸵鸟。

（值得吗？）

洛尘要紧了牙齿。

（用这么多鲜血...换来的力量...这以痛苦为土壤的力量...）

答案早已写在夜风里——当然值得为了他们自己甘愿如此...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洛尘的龙鳞正随着呼吸开合，每一片都渗出荧绿色的血雾。他甩了甩利爪上粘稠的鲜血，米扎被洛尘撕裂的羽翼被随意的丢在废墟间，发出令人毛骨腐蚀声。

“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仰头望向悬浮在比自己高一截的天空的米扎，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撕裂的笑容，“但若是能回去——“

狂风突然暴起，将他的话语碾碎成癫狂的低语：

“那万般因果尽加我身又如何？我尽数受着.“

废墟间残余的那残存的黑暗应声疯长，刺穿那些尚未断气的伤者。痛苦的哀嚎声中，洛尘展开染血的双翼，阴影在他脚下汇聚成亵渎的逆十字。

“疯子...你这种家伙已经不配称为人了...“米扎轻笑着摇头，指尖却悄然捏碎了一枚浑浊的眼球。空间如同摔碎的镜子般龟裂，无数乌鸦从裂缝中尖啸着涌出.

“谢谢夸奖。“洛尘突然收起羽翼，如陨石般俯冲而下。

下坠的气流撕碎了卡伊拉仓促构筑的符文屏障，利爪贯穿胸腔的闷响让赫尔墨斯胃部痉挛。当洛尘抽回手时，带出的不仅是心脏——还有缠绕在脏器上的银色丝线，那些丝线另一端连接着米扎的羽翼。

“就让比赛开始吧。“他捏碎心脏，朝着天空露出挑衅的笑容。

转身时，黑暗自动推开路上的障碍为他分开一条血路。赫尔墨斯正艰难地支起身子，银发被血浆黏在脸颊，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却还在固执地比划着复杂的手势。

“没事吧？“洛尘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龙化的特征正逐渐消退，暴起的青筋却显示他仍在强忍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