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涪水哗哗作响,岸边的厮杀已接近尾声。
晋军的大部队在远处出现后,张蚝无心再战,挥槊隔开邓遐后,退入亲卫的队伍之中。
夜幕下,秦军步卒仍在漫山遍野地向北逃窜。
副将靠近张蚝,高声喊道:“将军,该撤了。”
张蚝猛喘了几口气,点头道:“聚拢队伍,随我冲出去。”
从逼不得已的选择突围后,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冲锋、在战斗,兵力劣势的他,在晋军的层层围堵之下,已经做到极致了。
邓遐不肯放过这个擒获秦军大将的机会,毅然下令麾下骑兵放弃追击,调转马头,誓要将张蚝留下。
双方再次率领各自亲卫展开较量,邓遐目光则紧盯张蚝,不断指挥部队上前封堵。
王凝之带着卫队策马先行,赶到战场一侧的土丘之上,看着在月色和火光之中,不时交手的张蚝和邓遐二人,目光微凝,眉头紧锁。
刘桃棒问道:“郎君莫不是想活捉张蚝,收为己用?”
“十年前还真这么想过,现在不可能了,”王凝之叹息道:“以他如今在秦国的地位,和这些年秦主苻坚对他的恩情,他不会归顺于我。”
“那郎君在担心什么?”
“自然是担心应远,”王凝之说道:“张蚝为求脱身,势必殊死一搏,应远将这样的人逼入绝境,其实也是把自己放在了极大的危险之中。”
刘桃棒忙道:“那郎君为何不派人通知他?”
王凝之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回答。
一旁的皇甫真替他答道:“邓将军已有决断,此刻临阵厮杀,怎可退缩,王公若是强行下令,反而容易坏事。”
几人说话间,战场上再次出现变故。
张蚝胯下的战马久战疲乏,在一次张蚝和邓遐的枪槊相交之时,后蹄禁不住马背上传下的力道,直接弯曲下来,将张蚝摔了出去。
邓遐大喜,策马上前两步,就要将张蚝刺于马下。
张蚝临危不乱,原地打了个滚,躲开这致命一击,但来不及拾起武器,赤手空拳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一众亲卫拼死向前,先抛过一柄长槊,想上前将战马让给张蚝。
邓遐一击不成,哪里肯放弃这近在咫尺的泼天功劳,再次驭马上前,直取张蚝。
张蚝站在地面,手持长槊,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仍虎目圆睁,盯着邓遐的一举一动。
邓遐夹紧马腹,双手持枪,居高临下地猛刺过来。
寒芒闪动之间,张蚝突然扔下长槊,身体晃动了一下,长枪从他的腋下穿过,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枪杆,大吼一声,将邓遐从马背上掀了起来。
邓遐也不惊慌,没有撒手,在空中死死地握紧枪杆。
顷刻之间,张蚝余力已尽,邓遐从空中跌落,落地之时,双腿猛地踹向张蚝,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现场一片混乱,两人的亲卫蜂拥着上前,马蹄攒动,枪槊横飞。
但随着张蚝的落马,这场惨烈的突围和围堵总算是结束了。
晋军的步卒主力赶到现场,来不及逃走的秦军失去主帅后,再无抵抗的意志,纷纷束手就擒。
王凝之看不清现场的情形,赶紧命人过去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