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得到鼓舞,接着说道:“王公之前交代,助慕容垂夺取蒲阪,是为了换取他出兵关中,为我们进攻陕城牵制秦军,可如今我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蒲阪,完全可以抽调部分兵力,配合水军登陆作战,进攻河西的临晋,何须他慕容垂相助!”
“是吗?”王凝之淡然道:“那你是觉得你比慕容垂强,还是觉得慕容垂会看着你在这大展拳脚而无动于衷?”
刘牢之犹自不觉,继续解释道:“杨安占据蒲阪数年,慕容垂都未能拿下,我有信心比他做得更好。”
甲板上一阵尴尬的沉默,刘袭都忍不住闭上了眼。
刘牢之被王凝之看得不自在,低头看向脚尖。
“原来你觉得自己这么厉害,”王凝之开口道:“那不如我给你十万人,你去把关中和并州都拿下来,怎么样,能做到吗?”
刘牢之还没迟钝到听不出这话背后的嘲弄,终于住了嘴,不再为自己辩解。
王凝之开始发火,“说话啊,你不是觉得自己有理、觉得自己厉害吗?怎么就不敢带着十万人去荡平天下?”
“还觉得慕容垂不过尔尔,拿不下蒲阪,你怎么不想想他是在以一州之地对抗整个秦国,还硬生生夺回了大半个河东郡?”
“我前往上洛前,专程去函谷关嘱咐你,让你和慕容垂合作,你就是这么听令的吗?”
……
他的言辞越来越激烈,说到半途,刘牢之已经伏倒在地。
甲板之上,只听见风吹旗帜和水拍船舷的声音。
一旁的刘袭和刘桃棒都不敢出言相劝,噤若寒蝉。
王凝之发泄一通,又转身看向关中,吩咐道:“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给我回洛阳反省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找我。”
刘牢之大惊,磕头如捣,不愿离开。
刘袭见上级如此,但他作为刘牢之的部下,这个时候进言就是火上浇油,于是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刘桃棒。
刘桃棒反手指了指自己,得到刘袭确认后,连连摇头。
王凝之听着身后传来的咚咚声,心中不忍,叹了口气,“起来吧,犯了错就要认罚,又不是不用你了。”
刘牢之这才站起身,一脸惶恐地站在原地。
“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怎么就犯下这种错?”王凝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联合慕容垂对抗秦国,是目前的大势,不管是在北地,还是蒲阪这一带,我都需要他的鲜卑铁骑。”
“区区一座蒲坂城,何足道哉,为了这么点小利,你就破坏我的大计,这些年在我身边,你是什么都没学到吗?”
刘牢之面色讪讪的,低声道:“是我错了,甘愿受罚,但请王公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在前线戴罪立功。”
“我都来了,你还有什么机会?”王凝之摇头道:“你先回洛阳去,想清楚自己的问题到底在哪,等我回洛阳再好好教训你。”
刘牢之垂头丧气地答应下来,失意离开了。
王凝之对刘袭说道:“你以雍州长史的身份暂时带领这支队伍,现在去通知诸葛求,让他撤出蒲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