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却对自己的“杰作”满意极了!他松开手,拍着小巴掌,仰着小脸看着那只“低头”的金凤,笑得见牙不见眼:“鸟鸟!低头头!看阿澈!乖!”
就在这万籁俱寂、所有人都被阿澈这“降凤”之举惊得魂飞天外的瞬间!
龙椅之上,一直强撑着的雍帝萧珩,看着那只被阿澈无意间“拉”得俯首的金凤,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淤塞血脉被打通的舒畅感席卷全身!他胸口那股翻腾欲呕的闷痛感,竟然随着金凤的俯首……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天……意……!金凤……俯首……福星……镇……朝……”雍帝激动得浑身颤抖,嘶哑的声音带着回光返照般的亢奋,他猛地抬手,指向那只“低头”的金凤,用尽最后力气嘶吼:“金凤……俯首……见……少保……!尔等……还……不……跪……拜……天……命……福……星……!!!”
话音未落,雍帝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淤血,整个人彻底脱力,软倒在龙椅上,昏死过去!但那指向金凤的手指,依旧倔强地伸着!
“皇兄!”萧绝目眦欲裂!
“陛下!”御医们慌忙涌上!
而整个麟德殿,却陷入了更加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只被阿澈无意间“拉”得俯首的金凤,再看看金凤“俯视”的方向——那个正开心地拍着小手、对眼前一切浑然不觉、只觉得自己让“金鸟鸟”低头很厉害的奶娃阿澈……
金凤俯首……见少保?!
天命福星?!
镇朝纲?!
破乱象?!
雍帝昏迷前那番如同谶语般的嘶吼,与眼前这荒诞离奇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神迹”色彩的一幕,狠狠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恐惧!敬畏!荒谬!茫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噗通!
第一个跪下的是那位刚才还要死谏的老宗正!他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对着还在欣赏“低头金鸟鸟”的阿澈,深深拜伏下去:“天……天命所归!老臣……叩见太子少保!少保……福泽绵长……佑我大雍!”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噗通!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
满殿的宗亲勋贵、文武大臣,如同被无形的巨浪席卷,再也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心理冲击和“神迹”带来的威压!一个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争先恐后地朝着御案前那个小小的身影,深深跪拜下去!
“臣……叩见太子少保!少保福泽绵长,佑我大雍!”
“少保天命福星,佑我大雍!”
“……”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带着颤抖和敬畏,在麟德殿内轰然响起!震得琉璃瓦都似乎在嗡嗡作响!
阿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他茫然地转过身,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如同潮水般起伏叩拜的人群,小嘴微张,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他看看那只“低头”的金鸟鸟,又看看跪倒的人群,小脑瓜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娘亲……”阿澈下意识地寻找依靠,哒哒哒跑回云渺身边,小手紧紧抓住娘亲的裙摆,小声问:“伯伯们……在玩……躲猫猫吗?都……都趴下了?”
云渺看着眼前这堪称史诗级荒诞的一幕——满殿权贵跪拜她五岁的儿子,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山呼“少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荒谬!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她紧紧搂住儿子,目光越过跪倒的人群,看向龙椅上昏迷的雍帝,又看向角落里那条依旧鼾声均匀的破斗篷,最后定格在抱着弹弓、眼神依旧空洞茫然、却下意识学着人群也朝阿澈方向跪下的赫连烬身上……
这盘棋,从黑石城开始,到此刻金銮殿上群臣跪稚童……已经彻底超出了她的想象!而她那挂着“功劳牌牌”的儿子,已然成了这风暴中心,最耀眼也最危险的……棋子!
角落里,清虚道长的鼾声,在震天的跪拜声中,极其突兀地……停顿了一下?斗篷下传出一声几不可闻、带着浓浓“玩脱了”和“麻烦大了”意味的悠长叹息:
“……唉……拉……什……么……灯……凤……低……头……跪……稚……童……这……下……真……成……少……保……了……麻……烦……呼……噜……噜……” 叹息的尾声,被更加响亮的鼾声强行覆盖,仿佛在逃避这无法收拾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