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声一听,脸色又是一白。
他好像察觉到了眼前的人软硬不吃,所以眼泪没有用,什么挽留的话也没有用。
容雪声坐在床榻边,像是坠入冰窖中,浑身发冷,偏偏早产带来的影响也恰好在此时发作,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手死死的攥紧身下的被子,在上面留下皱巴巴的痕迹,同时默默并拢了腿。
虞栖很快就发现了容雪声的不对劲,也仿佛知道容雪声为什么忽然安静下来,她暂时将和离书放在一边,又走到门口,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
她并不知道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直到她关上门又转过身来,容雪声才慢慢的低下头。
她没有要走。
虞栖半蹲在容雪声身边,叹了口气,虽然刚刚还在闹“和离”,但是见容雪声一副手足无措的难堪模样,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虞栖自然地撩开容雪声的衣摆,那一瞬间,容雪声下意识按住了虞栖的手背,但当虞栖的目光看过来时,容雪声还是慢慢的收回了手,小声的吸了一下鼻子。
若是以前……
这种时候他可以向虞栖撒娇,甚至可以同虞栖软声抱怨几句,让她更心疼自己,但发生那种事后,他与虞栖之间产生的无形屏障已经将两人阻隔开,他没办法亲密、自然的对虞栖说出那种话来。
所以容雪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虞栖亲眼目睹他的难堪与狼狈,昨夜生产后,身下的恶露不断,不知道已经弄脏了几套衣裳,可是虞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慢慢的替他擦拭干净,又帮他换上干净的衣裳。
很简单平常的举动,放在以前,处处可见,但是这一回却显得异常的久违,容雪声甚至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一颗心被泡得酸酸涨涨,容雪声眼前一片模糊,却很清楚的明白——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会刻骨铭心。
等虞栖处理好这一切,容雪声终于声音沙哑的出声:
“和离可以,但要三年以后。”
“那时……我会答应的。”
于是虞栖走了。
在一个平凡的午日,日光散在大地上,暖洋洋的能酥到骨子里,也将早晨凌冽的寒气尽数驱散,温暖的让人想要落泪。
容雪声怔怔的盯着那块被虞栖留下来的玉佩,脸埋在枕头里,哭声显得压抑又痛苦,不可一世的小少爷终于尝到失去的滋味。
虞栖连这样的他都不嫌弃,又怎么会不喜欢那个孩子呢?
又怎么会因为孩子厌弃他呢?
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容雪声却在付出昂贵的代价后才能明白。
那个孩子叫圆圆,圆圆……
“圆圆真乖!”
虞栖赶回客栈,悄无声息的将孩子检查一遍后,俯身逗弄着孩子。
襁褓里的孩子睁着雪亮的眼睛好奇的望着虞栖,不哭也不闹,简直是乖得让人忍不住亲一口。
不过虞栖看了一边的柳丝一眼,还是勉强忍住了。
他那深深理解和尊重的眼神衬得她像是个故作坚强的苦情破碎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