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姜枝摸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新消息：\"妈，我可能...要晚些去欧洲了。\"

医院手术室外的长椅太硬，硌得姜枝尾骨生疼。

她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三小时，背挺得笔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盏刺眼的红灯。

电子屏显示\"手术中\"三个字，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姜枝猛地抬头，却只看到宁祉行一个人走来。

宁家大哥依旧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而不是探病该有的鲜花果篮。

\"我父母不会来了。\"

宁祉行在姜枝面前站定，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他们觉得，吃点苦头对祉煜有好处。\"

姜枝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他的手可能会...\"

\"废了？\"

宁祉行推了推眼镜，\"那正好，彻底断了他的电竞梦。\"

这句话像刀子捅进胸口。

姜枝想起手术前医生凝重的表情\"肌腱断裂三处，其中一处完全断开，需要显微缝合。

即使手术成功，复健期也要三个月，而且...可能无法恢复到职业选手需要的灵活度。\"

\"你们...真是他亲人？\"

沈烬之突然从旁边休息区站起来，红发在苍白灯光下像团火焰，\"他现在躺在里面，你们想的却是怎么让他屈服？\"

宁祉行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将文件递给姜枝：\"财产清算书。他名下的房产、车辆、信托基金已经全部冻结，现在除了SJ的基本工资，他几乎一无所有。\"

姜枝没接。

纸张悬在半空，最上面一页的\"财产清单\"四个黑体字刺得眼睛生疼。

\"拿着吧。\"

宁祉行语气讽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一个为你放弃一切的傻子。\"

\"你他妈——\"

沈烬之冲过来，被谢存一把拦住。特种兵退役的上单摇摇头，眼神示意他看姜枝。

姜枝慢慢站起来，腿因为久坐而发麻，但她站得很稳。

接过那沓文件，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宁祉煜的签名龙飞凤舞，最后一笔几乎划破纸张，旁边公证处章鲜红如血。

\"从十六岁打下的江山...\"

谢存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就这么没了。\"

林景红着眼眶凑过来，手指轻轻划过文件上列出的财产清单：\"煜哥的冠军奖金，连那套江景公寓都没了...那是他第一个FmVp买的...\"

姜枝胸口发闷。

她知道宁祉煜家境优渥，却从不知道他早已凭自己的能力积累这么多。

十九岁，大多数同龄人还在向父母要生活费，而宁祉煜已经...

\"后悔吗？\"

宁祉行突然问，\"如果你早点离开，他至少还有这些。\"

姜枝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SJ的队员们，路过的护士，甚至隔壁等候区的病人家属。

那些目光像聚光灯，照得她无所遁形。

\"我...\"

\"姜枝！\"

一声尖锐的呼喊打断了她。

走廊那头，姜母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冲过来，身后跟着慌乱的护士。

\"妈？您怎么——\"

啪！

一记耳光甩在姜枝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炸开。

姜母的手在颤抖，眼中满是泪水：\"你为什么还不走？！航班改签是什么意思？！\"

姜枝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声音很轻：\"妈，他现在需要我...\"

\"需要你？\"

姜母指着手术室，声音发抖，\"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了！手要废了，胃出血，连家都不要了！姜枝，你非要毁了他才甘心吗？\"

\"我没有...\"

\"那为什么？！\"

姜母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他十九岁啊！十九岁的爱情能走多久？等他长大了，后悔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柄重锤砸在心上。

姜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是啊，十九岁的爱情能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等宁祉煜二十三岁，二十五岁，见过更多风景后...

\"阿姨。\"

商时序突然开口，桃花眼里难得没有轻佻，\"您觉得，什么样的爱情才值得坚持？\"

姜母一愣。

\"按年龄算？\"商时序继续道，\"二十八岁该结婚的感情就靠谱？还是按财产算？门当户对的婚姻就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