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洗手,走进厨房,翻出了收纳柜里那个小巧的迷你木炭烤炉。炉子被他擦得一尘不染,一看就是常用却又保养得当的物件。他将炉子摆上阳台通风的位置,又从冰箱里取出提前腌好的鸡腿肉、鸡皮、香葱、青椒、香菇,一样样整齐码好。
厨房里亮着一盏昏黄的顶灯,切肉的刀声细细碎碎,一点也不急。窗外是深夜的城市,灯光零星,夜风微凉,有一股炭火未燃时特有的木质香缓缓飘散。
林恩手腕一翻,用竹签将鸡肉串起,动作娴熟,神情专注。他偶尔抬头望向浴室的方向,嘴角扬着点淡淡的笑意,就像准备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深夜约会。
这不是一顿简单的宵夜,而是他心安处的证明,是能陪邱白一起浪费时间的——奢侈幸福。
很快,林恩将所有食材穿好整齐,分门别类地摆在了瓷盘中。鸡腿肉的纹理间裹着酱油与柚子胡椒的光泽,鸡皮在灯光下微微闪着油脂的反光,一旁的青椒和香菇也洗净切好,仿佛等着在火焰中绽放各自的风味。
他把迷你木炭炉点起,小火慢燃着,炭香悄然弥散。随后,他把食材和烤架一并搬到吧台附近,将吧台旁的窗户打开,夜风带着树叶的轻响和远处城市的细碎人声吹进来。这个空间既私密又通透,仿佛与整个夏夜打通了一道缝。
林恩走到酒柜前,指尖在酒瓶的肩部轻扫而过,最终抽出两瓶心情之选——一瓶冰镇梅子酒,一瓶醇厚的苏格兰威士忌。他没拿高脚杯,而是取了两只矮杯,干脆利落地摆在吧台上,一边给梅子酒加了几颗冰球,一边自己倒了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举起杯子晃了晃,酒液便在灯光下泛起一圈光圈。
屋内昏黄而静谧,屋外夜风轻拂,林恩倚在吧台边,点了第一串鸡肉开始慢慢翻烤。火光舔着肉面,发出“滋滋”的油脂声,空气中飘起香气。他不时回头看向浴室的方向,嘴角挂着一抹含蓄而温柔的笑意,像是在等一场独属于两人的深夜小宴拉开帷幕。
“邱白,”他心里默念着对方的名字,“今夜只有我们。”
邱白一边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发梢,一边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出浴室。白色t恤随意地套在他身上,领口还湿漉漉的贴着锁骨,头发被揉得蓬松,鬓角还有几缕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鼻尖微红,脸颊透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冲了个略烫的澡。
他闻到空气里被炭火勾出来的焦香,整个人像是猫一样凑到吧台边,嘴角止不住上扬:“好香啊……我好了,你快去!”
林恩这边正托着一串刚翻面不久的鸡皮,回头一看邱白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得翘起:“那我去了,但你不许偷吃!你可以喝点梅子酒,威士忌就别动了,知道了吗?”
“知道啦。”邱白笑着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往浴室推,“你快去快去,别啰嗦。”
林恩故意站住不动,又挑眉补上一句:“我记得这句话你上次也说了,结果……”
“结果我只喝了一口。”邱白一脸无辜,眼神明晃晃地躲开。
林恩切了一声,拎起自己的衣服往浴室走去,进门前还不忘回头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一口都不许。”
邱白挑眉冲他笑,立正敬礼:“遵命,林先生。”
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屋外,吧台上的鸡肉串已然冒出油光,青椒表面也开始鼓起气泡。邱白摇了摇头,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然后坐到高脚凳上,拿起那杯透着冰凉果香的梅子酒,轻轻地晃了晃,玻璃碰撞发出轻响。
夜晚还很长。
当然,邱白才不是那种真的会乖乖听话的小孩。
林恩刚关上浴室的门,水声才刚响起,邱白就立刻瞄了一眼那杯被“明令禁止”的威士忌。那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泛着金光,像是某种禁忌的诱惑。他犹豫了两秒,还是鬼鬼祟祟地伸出手,捏起杯沿,小小地抿了一口。
40度的威士忌在舌尖打了个旋,仿佛有一团火慢慢地滑过舌根、穿过喉咙,直冲胃底。他“咳咳”地咳了两声,眼睛微微泛红,一边皱眉一边拍了拍胸口:“这家伙……平时都喝这么烈的吗?这得多拽的舌头才能顶得住啊。”
虽然辛辣刺喉,但那股烟熏橡木与麦芽混合的尾韵又让他忍不住回味了一秒。他舔了舔嘴唇,把杯子迅速放回原位,调整了一下角度,试图伪装成“我根本没碰过”。
然后他站起来,把剩下的几串串规规矩矩地放上小烤炉,刷上酱料。火光舔舐着表面,肉香混着酱汁的甜味迅速溢满整个空间。邱白一边握着长竹签翻动着串串,一边用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机。
屏幕亮起,他调出今天的相册。那张在摩天轮前合影的照片,二人肩并着肩,林恩的手从他身后环过,轻轻搭在他腰侧。两人的笑容都很轻,却那么真实。再往下滑,是邱白偷拍林恩认真烤串时的照片,是林恩被电车风吹乱头发时那一瞬的柔和侧颜。
他翻得越来越慢,直到停在那张摩天轮吊舱里的照片——夜景是背景,林恩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他盯着屏幕出神,小声念了一句:“林先生,你真的太过分了啊……对我这么好。”
然后他低头,朝着小烤炉里那串已经烤到滋滋作响的鸡肉,轻轻翻面,笑意仍挂在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