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情况比预想更糟,不止是遗忘,记忆明显被篡改。虽浮黎说,真正的记忆会通过梦慢慢回忆起,但它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关于云最后的情报是他与阿基维利寻找存在之树的端点,阿基维利的旅程已终结,但云却凭空出现在罗浮……如【时运】所说,他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受蒙蔽,那可能性最大的人选,是另一位高位者。
那位对量子海与星神充满敌意,却因限制,只得忍耐。若是它欺骗云,最可能的目的,是让他与星神相互残杀。
为此,博识尊建议在他记起岚前,星神们不要轻易与他接触。
“祂们说得没错,你才是最好骗的那个。以后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了。”
怎么听起来我才像父亲,岚头疼想。天天逗人玩的家伙,竟然会被果实骗两次,为了回到不存在的家满宇宙跑,现在更是连自己都忘了。
若不是尘歌壶在阿哈手里,自己没法将云随身携带,否则也不会将他留在不知是谁安排的‘家人’身边。
提起壶,阿哈的要求又是一桩麻烦事,祂一定要自己将父子关系公之于众,才愿意归还。
事情明了后找个机会直接公布好了,云恢复记忆后最多阴阳自己几句。
当务之急是找福图纳解惑,【时运】应该知晓云身上发生了什么。祂记得【时运】的蛇最近一次出现是黑蛇带走了苍城。
门内家属陪护,门外的腾骁透过玻璃目睹帝弓盯着景云看了整整一刻钟,也不知之前看了多久。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帝弓不希望被打扰。
将军揉了揉头发,转头往回走。他原只是好奇来看看神秘客人,不曾想有意外收获。
帝弓亲临罗浮,景云与祂的关系更耐人寻味。
腾骁的背影落在金色的蛇瞳中,星神藏在白雾编织的帷幕后,抱臂靠墙站立,旁观罗浮上演的闹剧。
“我当时真以为自己不说,果子就不知道幺儿的事。”
祂向躺在自己肩上的白蛇叹息。
果实清楚云在仙舟的经历,才不加掩饰,直接将过去的自己扔来。因为它明白,仙舟肯定会迫使景家接纳自己,那对夫妻无足轻重,真正重要的是景元。
真心需以真情换,襁褓中的婴儿用对养育者与生俱来的爱得到了云的心,一无所知的孩童也凭借身为长兄的责任感被景云接纳。
“它太了解我们了,”福图纳嘶嘶吐信,“知晓我们不会轻易交付真心~
正是因为幺儿,它才会定下利用五骁的计划~
星神‘逼死’了我们的孩子,它对此喜闻乐见,却不知我们成功隐下了最重要的事,‘保留过去的岚就是幺儿’~
哈,你说我们是螳螂捕蝉的黄雀还是亡羊补牢的愚人?”
景云没有回应,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来换班啦~”景云的白蛇从撕裂的缝隙中钻出,“小黑的尾巴无碍,马上就能长好~为什么要我直接来这个时间点?”
“在苍城弄得动静太大,引起了果子注意。”
白蛇的到来打破沉闷的气氛,景云抬手,让它缠上自己的手腕。
祂还没认命,既然果子给云看得剧情是倏忽侵入罗浮,祂就尝试在那之前杀死倏忽,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祂复活燧皇,以此从云手中换取药师的仙丹,以它为饵,试图钓出倏忽。失败后又蹲守在苍城,企图将倏忽留下。只是没想到果子那么看重倏忽,竟然会亲自下场救援!
明明差点就能弄死那棵树!
星神与全盛期高位者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景云借助福图纳的双蛇相助才得以脱身。祂终于知晓,为何星神们对未降格的自己处处忍让。
是真打不过啊……至高存在的造物,世界运行的根基,它们可不是好看的花瓶摆件。也就是自己提桶跑路,不再履行职责,实力大减,星神们才敢太岁头上动土。
等等,好像自己不跑,就没星神什么事了?
出生太糟心,命苦……
福图纳用蛇头轻蹭景云的脸颊,无声安慰。祂看着过去的自己用星神之躯挑战高位者,与死亡擦肩而过。
祂从未劝阻,因为祂清楚无论是何时的自己,都不会轻易认命。
“礼物只是幌子吧?”景云推开蛇头,“你把苍城拖到千年后,其实是因为它若是继续存在,会让果子发现有人在破坏它的计划。”
“你怎么能这么想,小云儿?它真是你的礼物,”福图纳故作伤心,“把苍城扔在‘噬界罗睺’里,对我们的行动也不会有任何阻碍~
拯救苍城的意义只在于让哥哥开心下,还有换取镜流的谅解,这两者都只对你有利~”
景云笑着反问:“你难道不是我吗?”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福图纳叹气,“仙舟于我而言与其他文明无差别~”
“这样看,我可比你有人性多了。”
福图纳听着景云骄傲的话语,没戳破对方正在向自己靠拢的事实。
幼年的镜流就在苍城的长街,因末日灭顶的绝望动弹不得,但景云自她身边走过,没有片刻停留,满眼只有自己的目标——与腾骁打得难舍难分的倏忽。
祂当然清楚那个女孩是镜流,却因知晓她能等到救援而将其扔下。
人的情感正在褪去,无力与神性相争。
“暂时留在罗浮吧,”祂建议景云,“重温‘童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