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在猫爪间滚动,白猫用力一推,铃铛咕噜噜滚到它主人的脚下。白猫不愿起身追逐逃跑的玩具,于是喵了声,示意主人帮忙。
发光的影子捡起铃铛,笑道:“喜欢这个玩具?”
它把铃铛抛回去,金铃落在地上,散发金光的枝条从铃铛裂口处伸出,向上生长者化为遮天巨树,向下生长的交织成错综复杂的根系。
地面渗出水,淹了整个房间。猫一反常态没有蹿到高处躲避涨起来的水,而是被壮丽的景象激发兴致,它慢悠悠起身,走到树旁仔细观察哪里是最佳攀爬点。
瞧出它的想法,光影担心它扑空后生气,只得收起幻像。
“别玩啦,小淘气~”它抱起叼着铃铛的猫朝房间中央走去,“咱们的客人到了,还记得我教你的游戏吗?你能做到的,聪明的孩子。
计划成功后,不会再有叶片离我们而去,轮回上演的灭世悲剧终于要落幕。”
猫听不懂它的话,金色猫眼四处打量,很快发现房间中的新事物——一个昏迷的男人。
“看来我邀请得太突然,他没能准备好礼物,”光影在云身旁蹲下,“没关系,下次见面他会带来最好的礼物。”
它盯着云的脸,虽不知他为何要用这副皮囊,但确实省去自己不少麻烦。
猫咪跳出光影的怀抱,好奇嗅闻云的气味,熟悉的味道令它想起与主人常玩的游戏,它放下铃铛,回头期待得看向自己的主人。
光影夸奖:“好孩子。”
它从身旁的柜子里掏出一袋冻干,抓出一把喂猫。
“就在这附近玩,好好招待客人。”
它嘱咐完后捡起铃铛离开,留下忙着干饭的猫。
云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是天花板还有堆成山的杂物?
给我干哪来了?
他费力撑起身体,左顾右盼寻找同伴。
存在之树的顶点让人感到头晕,令人作呕的不适席卷他的感官……他记得自己隐约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好像群兽隐藏于面前的黑暗。
怎么可能,云失笑摇头。黄昏战争结束后,古兽就销声匿迹了,连碎星芳饵都无法引出。
现在可能是阿基维利用【开拓】的力量带自己离开端点,毕竟两人的状态都不适合继续开拓。可这里真得是……即使是紧急状况下随机选择的地点,这也太乱了!
“阿基维利,你带我到哪了?
你人呢!阿基维利?”
他大声呼唤旅伴,未得丝毫回应。
房间很小,可能只是看起来小,云粗略扫视空地一圈得出结论。自己所处的空地四周均被杂物堆满,既然阿基维利不在这里,只可能在‘墙’后。
云盯着面前的杂物墙,陷入沉思。房间主人是有囤积癖吗?为什么儿童玩具会和厨房用品一起砌进‘墙’里?而且,这墙究竟有多厚!
他目光移向露出一半的三角钢琴,目测它至少有一半嵌在‘墙’中。啊,还不确定‘墙’后面是真正的墙还是空地,阿基维利在不在这堵‘墙’后面。
但站在原地不会有任何收获,他环顾四周,找到了一处坡度较缓的角落,打算攀上去看看有没有下手的地方。
云才刚打算行动,行动就被迫终止。有一只白猫不知从何处出现,绕着他好奇转圈。
“猫?”他半蹲下身看这个活物,白色的短毛没有一丝杂质,油光发亮的白猫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怎么活下来的?”他问白猫。
此处怎么看都不适宜生存,他可没有从那些杂物中看见食物。对不需要食物的他与阿基维利来说,这算一个好消息,此处应该不会有腐烂的恶臭与滋生的虫蝇。但对这只可怜的猫,显然是糟糕透顶。
它状态看起来不错,可能是刚到此处没多久或者有人照顾。云倾向于前者,毕竟这里怎么看都不像人住的地方。自己的尘歌壶跟此处比起来都能算整洁。
他从背包中掏出两个碗,往一个里面扔了些肉,另一个则倒满水。猫对突如其来的投喂很是高兴,开心地绕着他蹭。
云顺势揉了几把猫头,毛茸茸的手感减轻了他心中的焦躁。
“小猫,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回答显而易见,猫不会说话,但他的问题却得到解答。
“你是谁?”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云摸猫的手一顿。阿基维利不会这么问,来者的身份显而易见,是此处的主人。
“在下云,一位无名客。很抱歉,我与同伴使用定锚时出了差错,误入贵宝地。寻到同伴后,我们会尽快离开。”
他转身致歉,并告知对方自己有位同伴失散。他观察房间的主人,对方是一只发光的影子,很奇特,可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与岁阳等比起来,它至少有个人形。
房间的主人很明显没听到他的话,它的注意似乎全在云的脸上。
光影惊讶开口:“景元?!”
这是云第二次听到此人,第一次是福图纳提出交易的时候。那时祂要求自己杀死同生者,自己依据样貌怀疑同生者是景元,可还未提出就被星神否认。
福图纳是执掌【时运】的星神,祂知道景元的存在很正常,但眼前的影子将自己认成景元——一个还未出生的人。对方与【时运】还是【终末】有关?
他压下心中疑惑,再次开口介绍自己:“在下云。”
“哦,是你呀,孩子。”
光影的话语柔和下来,它似乎对自己很熟悉,并不抱有明显敌意……云在心中判断,但思考马上被光影的话打乱。
“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我记得你应该尚未出生。”
啥玩意?!
信息量有点大,云的脑子当即罢工。如果对方不是阿哈假扮,事情就有点耐人寻味。
‘跑出来’……我从哪里跑出来的,这还在虚树上吗?
‘尚未出生’……这确实能解释自己的不死,没有生命谈何死去。
它清楚知晓,莫非……与世界的真相有关?
那阿基维利岂不是?不对,自己现在还活着,没道理自己都能安然无恙星神却做不到。
“我的旅伴在哪?”他问光影。
“旅伴?我不清楚祂是谁,但肯定已经死了。触碰禁忌的代价就是死亡。”
禁忌!
云微微眯眼,自己唯一知晓的明确禁忌,就是阿基维利说的‘探寻世界真相’。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他思索,因为‘尚未出生’还是比起星神自己更加特殊?
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令人起疑。
“请问这里是哪?”他问光影,“您可以让我离开吗?”
他装成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听闻同伴死讯后惊慌失措,只想尽快回到熟悉的地方。
直接询问‘世界真相’太过急切,可能会引起对方警觉。装作无知向人求助,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光影冷眼看着云演戏,其实它更想对方直接询问,但自己套出来的情报,显然可信度更高。
“这里是一位平庸者的梦,”它说出编织已久的谎言,“里面堆放着他已经放弃却又心存不舍的杂物。
我没能力直接送你离开,因为我也不过是这些杂物里的一件。但我总比死物知道更多,和我来。”
它随意挥手,身后的杂物墙裂出条缝,露出后面更广阔的空间。那是一处更广阔的空地,角落里放着猫窝与瓷碗,还有各种猫玩具。中间则铺着地毯,上面还散落着几本书。
光影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云坐下。
“据我所知,你的故事还未开始就被放弃,所以,你不该诞生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