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鳞渊境
持明卵壳的表面凹凸不平,鳞纹膈手,玄全轻抚蛋壳,期待蛋中持明的回应。
没有。没有小手压在半透明的晶壳上,珍珠里的孩子不再向来客诉说过往与美梦。
“将军,他们仍然活着。”
守珠人看不得玄全落寞的神情,轻言宽慰。
龙师有错在先,玄全也惊怒于他们的行为,天君再重的惩罚她均没有怨言。但牵连每一位持明……
她能说什么呢,天君眼中,众生平等,而且祂已足够仁慈。
“我知道,他们的时间被暂停了。回去罢,还有事要与神策商议。”
她缓缓起身,语气疲惫,自昨日她就再没合眼。
所幸这艘仙舟上,有人和她一样劳累。
玄全苦中作乐地想,那位白发将军公案上的文牍累得快和他的侍卫一样高。
长生种寿数漫长,许多事早已见惯,可亲见星神还是头一遭。
更何况四位星神接连降临,罗浮俨然成了祂们的乐园。上一次这么多星神相见,或许得追溯至围猎【繁育】的战场。
景元将星神的斗法隔绝于普通人生活之外,她踏足罗浮所见,只有持明因天君惩罚有些困扰,但更多人投身于‘偶遇’帝弓的浪潮。
民间甚至开着赌局,赌景云与帝弓的关系,为何天纵一直随侍圣驾。
遣去打探消息的龙侍也回禀,除去增加的巡逻,罗浮安然如无事发生,或许没有星神肆意宣扬,持明的惶恐也不会有。
能在这么短时间稳住罗浮,那位将军确实无愧神策之名。他甚至有精力照顾一只被宠坏的比格。
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她看完联盟对景云的记录,脑海中莫名窜出比格的身影。
忍耐力高,精力旺盛,喜欢吠叫与拆家,坏事做尽却不咬人的品种,每一条都能与天纵对上。
也不知神策从前是怎么忍过来的,更何况那只比格还是寄养,打不得,骂不得。她暗自感慨,比较后发现,自己没有景元的好脾气。
被拒绝旁听在玄全预料之中,天纵可是放出话,不见其余龙尊。她很好奇,明日的六御会审罗浮要如何安排。
自己作为龙尊之首,又是天将,自然可以参与审问。只求旁听,已是鉴于龙师有错在先,主动放低姿态。但罗浮不会只让她旁听,不知景元会怎样平衡二者。
如此想着,玄全不知不觉走到行医集市,偶遇了两位熟人。
“二位这是怎么了?”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穹与冷脸抱臂的丹恒。
天纵的爱徒与丹枫的后世之身,她知晓两人同为开拓者,关系亲密,可惜之前因帝弓召见,未能与两人拉近关系。
穹:“去见鬼让鬼上身了。”
丹恒扶额:“将军不知道怎么接的话,微笑就好。”
“听着有趣,下次也带我去见见。”
“他是被岁阳附身。将军可是有事寻我们?”
“瞧你这话,难道没事就不能寻二位?
我睡不着出来散步,恰好遇到二位。”
丹恒看向玄全身后,那是鳞渊境的方向,她刚刚去看持明卵了。
“和方壶一样,”玄全注意到丹恒的视线,“天君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她声音落寞,生死悬于一线的,是她的同族。
“事情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
穹惊讶出声,在三月七借给他的小说中,坏人伏法,受到审判,然后故事就完结了。
玄全惊讶道:“你没和他说?!”
景云徒弟,乐于助人的无名客,天然助力就这么白白放过?
“持明的事与他无关,而且他只担虚名,景云只教了他帝垣琼玉。”
丹恒语气坚定,为穹与麻烦事划清界限。
“是那位将军会干的事。你解释我解释?”
“我来吧。” 丹恒担心穹说出景云禁止的事,向将军告罪后将穹拉到僻静地。
“将军,可要属下跟随?”
用云吟术隐藏身法的影卫出声询问。
“不用,他知道你们的存在。”
玄全制止,龙尊生来便能控水,更何况丹恒身负饮月一半传承,对水的感知远超普通持明。
……
“在我开始说前,为防暗卫偷听,记住你师傅对你的要求。”
丹恒神色郑重,扳正穹左顾右盼找影卫的头。
“有云吟术,你看不到的。
持明卵虽然不再破壳或回应,但他们仍然活着,只是时间被暂停。你见过祂用权能夺取生命,祂在放水。
而且,景元之前顾虑祂的名声,只向元帅汇报过一件事。
惩罚是你师傅先提出来的,从未来而来的闲露天君把它坐实了。当时原话是‘闹到现在,不是也得是’。
再者,天君今日下午告知我与白露,祂惩罚的真正原因是不忿我们的遭遇。祂还允诺接见玄全,让持明知晓事情仍然有转机。
这些加在一起,联盟认为天君是在为你师傅出气,就像哄孩子那样。”
穹似懂非懂,在知晓二者为一人的前提下,景云给自己出气合情合理,可当时仙舟应该不知此事。
“联盟为什么认为【时运】会如此在乎一位其他星神的令使?”
“你见过祂与帝弓的相处,其实,帝弓对祂几乎是无底线的纵容。
实时通讯、带祂爬建木,甚至仅因祂好奇想玩玩,就赠弓教其射光矢。
其他星神也是,浮黎送来铸刀的材料;阿哈带祂找乐子;龙祖……给云留下巧巧作为旅伴。”
丹恒细数景云与星神的过往,每次仙舟认为太过夸张时,景云下一次依旧能刷新他们的认知。
好像每位星神都认识云,并有一段不错的交情。然后云的旧交作为遗产一部分,被景云继承。
穹越听越惊讶,“酷,我以后也要这么玩。”
他兴致勃勃,眼神止不住飘向远方的建木。